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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这刘家的女儿遭了病,急坏了刘老爷,四处寻医,因着这刘老爷行善积德,倒是许多人自发地推荐好的大夫去替刘小姐看病,只是迁延至今,不仅没好,还越发严重了。 银鞍……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位刘大人府上。 林焉不知道刘仁在打什么算盘,虽然身处禁闭之中,他也不敢多做耽搁,让子衿帮着打了掩护,便径直来了人间。 如今混入刘府并不难,林焉扮作大夫,只道自己是替小姐问病而来,那门口的看守果然很快就去禀报了老爷,又由管家带林焉去见刘老爷。 刘府作为一方富贾,庭院楼阁皆是上乘,院子修得极为精巧别致。 路上的时候,那管家对林焉道:“我瞧先生通身气度不一般,从前十个来替小姐问病的大夫里都找不出一个像您这样的,可今儿真是奇了,就在先生您过来前半日,咱们府里头才来了位神仙似的大夫,虽比不上您风貌,可我瞧着也是仙风道骨的,一看就能救我家小姐的命。” 林焉猜他说的多半就是刘仁了,只是林焉想不通,刘仁是魔尊的人,又费劲去了白玉京,如今怎么替人间的小姐看起病了。 见过刘老爷,他又在一干侍女的陪伴下到了小姐的闺房,人间规矩严,小姐并没有露面,只是用床帘纱帐掩着,露出一截儿细瘦的腕子来,还在上头搭了锦布。 林焉虽是来寻银鞍,可病患在眼前,他也不会不救,从前他与问寒初来人间便是做的大夫,一点儿通灵的仙术配上林焉本就学过的医术,要治这人间寻常病并不难。 然而搭脉上去,林焉却微微蹙了眉。 “可是小姐有什么大碍?”刘老爷一直在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可见对女儿十分疼爱在意。 “小姐的病非同一般,”林焉斟酌道:“我听闻府上前不久也来了位大夫,我心中有些所想,却不敢妄下论断,可否让我同那位大夫商讨一二?” “如此甚好!”那老爷也知道一家之言不如一群医者讨论出来都赞同的方子靠谱,况且上午那大夫也说蹊跷,需要思量片刻,如此一来,他便亲自引着林焉去了偏房。 临近门前,林焉回头对刘老爷拱手道:“林某冒昧,只是医者论道素来不喜不懂行的旁人在侧,待我二人商讨完,一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老爷听了这话,心里头倒是燃起了几分期望,前不久来的大夫要么是说小姐无药可救,要么是说小姐无什大碍,可无论怎么说,小姐都一天一天严重下去。 那些大夫倒是不忌讳他听,可也没诊出个所以然,照他看的话本里,越是不世出的高人越是规矩多,故而他倒是很通情理地带着一应侍女回到了小姐的闺房。 刘小姐依旧在昏睡着,近来她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刘老爷掀起床帐看了她一眼,小姐阖着双目,面容平静,却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缓缓放下床帐,“别熏香了,”他对伺候小姐的侍女说:“让小姐清清静静地养病。” 侍女疑惑道:“老爷,我们并未熏香。” 刘老爷蹙眉道:“我方才揭开小姐床帐,一股甜香冲鼻,难道不是你们的熏香?” 那侍女恍然道:“小姐的药苦,我们怕药气熏了小姐,故而在小姐床边放了桂花做的荷包,恐怕是桂花的味道。” “那就丢了吧,”老爷道:“气味实在太重,反倒不利于小姐养病。” 那侍女忙上前取出荷包,打开罗帐时,果然一股甜香刺鼻,侍女蹙了蹙眉,垂眼看手里的荷包,心说着味道确实重了些。 另一边,林焉推开房门,对上屋内正在走神的人,那人觉察道他的到来,忙行礼道:“殿下。” 林焉挑眉道:“你不意外我会来?” “以殿下的玲珑心窍,怎会不派人暗中监视我,”银鞍说话直白,“刘仁本不想多生事端,只是事出从权,却不料叨扰了殿下,更深露重,竟把殿下引来了。” “你来此为何?”林焉问:“私事?” 银鞍倒没有藏私,他将一截布条递到林焉手里,“有人放在我桌上的,他动作很快,我追出去只看见一角灰袍。” 那布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御州府刘家女,肖似秋霜,病危。” “秋霜……”林焉知道,自打数年前秋霜救过刘仁之后,刘仁一直念及着她的恩情。按照银鞍的说法,他也是在发现秋霜死后,遇到了魔尊朽木老人。 那个杳无声息死于一千多年前的女子,恐怕是刘仁一生难解的心结。 而给他递消息的那人,显然对这段往事有所了解。 “你见过刘小姐了?” “没见到真容,”银鞍道:“把过脉……我觉得不似寻常杂症。” 刘小姐的脉象其实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微微有些虚浮,更像是常年昏睡导致的营养缺乏,但林焉顺着指尖以灵力游走过刘小姐的血脉,却察觉她体内的生气正在缓缓流失。 “像是妖鬼吸人精气的作风,”林焉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妖族?” 银鞍摇头道:“并无。” 林焉的神情忽然汇聚到银鞍的脸上,“你们魔族……” “殿下,魔族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银鞍跪地道:“殿下若不信,自可去幽冥寻泉台君,将人间命案一一调来查看,若有一样与魔族有关,刘仁愿遭雷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