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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尹不是在将军府吗,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思量间,赵王踉踉跄跄冲进来军帐来。 “陛下,谢公子回来了!” 凌琅听见“谢公子”三个字,一时间有些恍惚。 来不及穿衣裳,人便冲进雪地里。 军帐外,卓萤和薛祺之间的人正是谢恒云。 在看到谢恒云的脸之后,凌琅的心蓦地沉了一沉。 原来是谢恒云,他还以为…… 谢恒云见到凌琅,拱手行礼道:“谢恒云参见陛下。” 谢恒云瘦了许多,脸颊之上还有几道长长的红痕。 凌琅说了几句关切之语,召军医为谢恒云治病。 谢恒云与几人说着在蒹葭城内的事。整个过程卓萤没有说一句话,见几人都忙着关心谢恒云,卓萤干脆一个人溜出帐外。 寒风凛冽,穿着单衣的人浑然不觉。 谢相迎这次是用自己把谢恒云换出来了,卓萤想回去把人救回来,可谢相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举妄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肩头被一件厚厚的斗篷盖住。 卓萤回头,身后的人正是薛祺。 “薛将军。”卓萤眼中含泪,下一刻便要落下一般。 薛祺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她知道卓萤在担心摄政王凌倾允,可是笨拙如她,竟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语。 “我得救主人出来。” 卓萤和谢相迎之间有某种特殊的感应,她能感觉到谢相迎目前的情况不太好,她要尽快见到谢相迎。 “你要是想,我与你一起。” 薛祺把斗篷上的带子打了个漂亮的花结,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卓萤。 沾了雪花片的睫毛颤了颤,卓萤盯着胸口的花结,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 打从谢相迎到蒹葭城开始就没见这雪停过。 人一连昏了四五日,醒过来时像被扒了层皮。谢相迎不知自己生了什么病,问来诊脉的太医,太医只说是风寒。 朝玄殿,已经能下床的人正揣着手炉坐在门口赏雪。 这些日子,除了太医和姜献渔之外没人再来看过他。柴弈和黎昀估计是要放弃他了吧,这样的身子看着跟活不过一个冬天似的。 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发涩,远处一团白色的东西朝他飞来。 “咕咕……”险些与雪融为一体的胖鸽子砸进人怀里。 凌琅给他写信了。 谢相迎打开字条,信中说谢恒云已经回营,他们要尽快回盛京了。 回去。 谢相迎看着手中的字条,后面写着什么,已经读不下去。确实该回去了,谢恒云已经被放回去,留下一个凌倾允又有什么等待的意义。他早知凌琅对凌倾允恨之入骨,如今再听到他决绝而去的消息,心下便没有从前难受。 只是病中的人听得知这样的消息,难免有些伤感。他之于凌琅,是不遗余力在付出的,可是凌琅……为什么就看不出,朝中把持政权的另有其人呢。 这些日子,每每思及凌琅,谢相迎心中总觉沉闷。 一阵寒风吹过,人又咳了起来。姜献渔听见声音,放下手中正在布置的碗筷走过来,把炭火盆挪得离谢相迎近了些。 俩人前些日子发生了些尴尬的事,姜献渔本不打算过来,但那柴弈一门心思要他来照顾生病的凌倾允,若是拒绝只怕又会被打一顿。 “这蒹葭城的雪,一直是怎么大吗?”谢相迎把字条撕碎放进袖中。他用的是蒹葭城而非竟胜国,他知道这座城原本不属于竟胜。 姜献渔稳稳坐在门框上,看着斜飞进来的雪,低声道:“从前不是的,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常早一些,也大许多。” 姜献渔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雪,即便是打扫干净,一夜之间又能落到小腿处。再这样下去,蒹葭城的百姓该如何度日。 反应到自己在想什么,姜献渔无奈地笑了笑。他在干什么,这些事哪里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 眼前的人唇角带笑,可眸中却看不到一点笑意,谢相迎问他道:“公子可是乌徕王的后人?” 这人与姜姬的样貌实在相像,谢相迎觉得自己不会猜错。 姜献渔愣了片刻才点头道:“若是没有那场战乱,我会成为关雎宫的主人。” “你是姜国太子?” 姜献渔望着谢相迎脸上的面具,姣好的容颜满是苦涩的笑意:“是,这些年来我明明还在乌徕,可每时每刻都有身处异乡之感。我的子民未变,关雎宫未变,一切都仿佛未变,可一切又都便变了。” 姜献渔在谢相迎面前说了许多,这是这些年来他说过最多的话。从来没有人愿意坐下来,听这些话。柴弈占领关雎宫的那一日也占有了他,jiejie下落不明,而自己日一之内,从人人跪拜的太子殿下,成为需要跪拜竟胜王的男宠。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谢相迎心中的第一反应,是这首从小倒背如流的古诗。若非亲身经历亡国之痛,哪里能写出“恨别鸟惊心”这样的字句。 两人静静坐着,不多时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踏着雪来送药。 这药谢相迎喝了有几日,苦的厉害,每次喝完总觉身子十分暖和。太医没有告诉他生了什么病,谢相迎觉得应该是风寒,古时候得风寒是了不得的事,他不该在雪地里坐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