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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叔轻咳一声,吓得青年狠狠抖了下身子,立马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南叔一瞪眼:“明荣,你还真是胆子大啊,当着我都敢编排。” 明荣嘿嘿一笑:“哪里哪里,我就是不想南叔你老是生气嘛,伤身伤身。” 徐相斐说这话语气平和,眼神关切,让人听了心里安慰,明荣说这话就吊儿郎当,南叔听着愈发来气,真想一抬手把他脑袋摁在碗里。 明荣察觉危险,立马跳起来扑碗:“我洗碗我洗碗,各位叔叔们好吃好喝,诶燕子也是,好吃好喝啊。” 他一溜烟儿又进了厨房,只让南叔把气憋着,又让其他几人看了笑话,纷纷调侃几句,又送了把刀给徐相斐。 “燕子啊,你来这叔叔们也没给什么东西,你南叔吧,没个经商天赋,手上钱也少,我们一琢磨,就打了把刀给你。这刀可是好刀,削铁如泥,日后你就算不用,要是遇着有缘人了,送出去也行,全当交个朋友。” 徐相斐闻言连忙起身谢礼,又和他们喝了几杯酒,坐在南叔左手边的中年男人摆摆手,留着络腮胡,膀大腰粗,说话也如雷声般响,豪爽一笑:“我听南小子说过,你照顾小公子这么多年,我们送把刀算什么?唉,这就是老夫没什么银两,你放心,等日后我攒了家业,定要请你们喝酒喝个痛快的。” 他们这么多年过得也十分艰难,徐相斐哪里有嫌弃的意思,连声道谢,说话间明荣端了花生米和猪头rou过来,手臂间还夹着碰酒,往桌上一放就说:“各位叔叔还有燕子,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桌上另外几人笑了声:“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色,瞧不见你南叔心烦啊?算了算了,我们几个喝酒去,让他们叔侄继续聊聊。” 南叔出声打断:“我和燕子出去说话,别麻烦了,燕子,你随我出门吧。” 徐相斐哎了声,又跟几人打了招呼,这才跟着南叔身后出了院子。 城郊种了不少桃花,三月初桃花正艳时,京中贵人都喜欢来此处郊游踏青,如今桃花将谢,来的人就少了。 南叔几人租的院子小,不好不坏,周围还有不少邻居,租金倒是划算,他们直接先租了一年,就算日后不在这住,也可以把亲眷接过来安顿。 两人沿着小路走,看看桃花,吹吹春风,也有一番滋味。 南叔被徐相斐劝了劝,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他跟祝煦光就是谈不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韩得羽跟徐相斐都是有话直说,又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偏偏费尽心思养出来的祝煦光简直像个木头。 说也说不听,好不容易松口想等他自己来解释,嘿,这人可好,干脆来都不来,自己还生闷气呢。 南叔一想,觉得自己心里又跟火烧似的,转过来就对徐相斐骂道:“你不是挺能嘛?谁你都能劝,怎么就劝不住他?那个混小子,就是被你惯坏了,但凡你这个做师兄的稍微严厉些,他哪里能有这无法无天的模样?” 徐相斐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听完简直哭笑不得:“南叔啊,我可没这个本事,莫跟师弟置气了,明日我就喊他来给您赔罪如何?不仅给您赔罪,等日后婶子来了,我们也上门拜访,也让婶子说说他。” 他只是无心一说,毕竟看这样子南叔是要留下的,既然都租了院子,徐相斐瞧南叔也应该也是愿意自己孩子谋一谋仕途,来京城也是件好事。 但这话让南叔瞬间变了脸色,怒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空白和茫然,仿佛徐相斐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但他很快平复,只是僵硬着冷笑:“谁能说得听他。” “……南叔不会不想接婶子来吧?”徐相斐皱眉,严肃道:“南叔,这些年来都是苦了婶子,我和师弟也愿意日后侍奉你们二老,尽尽孝心。但南叔要留下来,却让婶子留在象中,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您远走他乡好不容易洗清冤屈,若还不回去,父老乡亲知道了又怎样看婶子呢?” 南叔被这话说得愈发茫然,脸色忽然白了,“我、我写过信……却没人回我,燕子,我不是不想、我想回去的……但是乡里就是没有人回,我不敢回去,我、我怕……” “这……”徐相斐也懵了,“南叔,您糊涂啊!此事不小,就算无法亲自回去,也要立刻找人打听才是,说不定婶子只是因事搬走,毕竟南叔之前有罪名在身,恐怕是为了爱子迁走。” “我……”南叔茫然了一瞬,随后又摇头,“我又送了信回去,但家乡太远,一来一回就费了不少时候,之前又在陈州,抽不出身来打听。” 徐相斐皱眉:“南叔为何不告诉师弟或者我呢?我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就算皇上当时不放我离去,我也能托人去打听,若是顺利,此时婶子都能到京城了。” 南叔渐渐沉默,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发现送信无人回时,一下子就六神无主,但想知道陈州有事,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就连南叔也不明白,为何不找人打听呢?是畏惧还是愧疚,亦或者仅仅是不愿面对? “我太多年没见过她们母子两人了,前些年我一直送些钱回去,后来也再没联系……我现在回去,又能怎样?” 徐相斐被这话折磨得脑子都疼了起来,难得失了理智,“南叔啊!您、您真是——唉,就算是忠义两难全,却也不是让您抛妻弃子,忘恩负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