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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喝了一口,不慎吃到了汤里没有撇干净的香料,弄得嘴里一股苦味。 他皱起眉头,将汤碗放下了。 “烫到了?”谢云澜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沈凡的神情变化,他同时伸手去摸了摸沈凡的汤碗,并不怎么烫,跟自己这碗一样,是恰到好处的温热状态。 沈凡果然也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喝了?”谢云澜奇怪道。 沈凡很挑食,不喜欢,或者不那么喜欢的东西,都是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但这间驿站的厨子厨艺很好,据说是从某位老师傅那边得来的秘方,羊rou汤做得鲜香味美,堪称一绝。昨夜入住时沈凡就吃过一次,觉得不错,今早才特意又点了一份。 可明明是他喜欢的菜,rou汤也并没有烫到难以入口,现在却突然不吃了。 沈凡看他一眼,并不解释,只道:“因为我叫沈烦烦罢。” 谢云澜:“……” 又来了。 从离开沧州算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路上,谢云澜用各种方式哄过他好多次,然而沈凡还是忘不了“沈烦烦”这个名字之仇,逮到机会就要提一下。 多说多错,这么多天下来,谢云澜也总结出了一副应对方法,那就是不要搭腔,否则这个话题会没完没了,而且怎么说都是他理亏,毕竟在整个沧州之行期间,沈凡都以为沈烦烦大师是个敬称,却不知此“烦”非彼“凡”。 他低下头继续喝自己这碗羊rou汤,热汤往肚里一滚,驱散了这初冬晨间的寒意。十一月中旬在江南一带还不算太冷,但是在塞北这边,却已经需要裹上厚厚的棉衣。 王泰他们吃完早饭后出门牵马套车,门一推开风便呼呼往里灌,王泰一瞧天色,回头道:“侯爷,瞧着像是要下雪了,咱们还走吗?” 谢云澜也瞧了一眼,天色有些阴沉,是一副风雪欲来的样子,这个时节下雪也正常,今年的初雪至今未来,相较往年已经算晚的了。 不过这天色也不像是立刻就会下雪,雪一下路就不好走了,而且也不知道得持续多久,那他们就得被困在这处驿站里,浪费许多时日。虽说沈凡那套“该找到总会找到,不该找到再急也找不到”的理论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谢云澜还是觉得,能抓紧点就抓紧点的好,左右他们离最近的涯州城也不远了,路上将马赶得快些,应该能赶在雪下前到达。 想到此,谢云澜便道:“走,动作快些,争取在雪下前到涯州城去。” “好嘞!”王泰一行人加快了动作,他们也挺想赶紧到涯州城的,韦承之眼下便在涯州城中,城中还有不少谢云澜的旧部,也就是王泰他们曾经的同僚,算起来已经有快一年未见了,他们想早点进城找相熟的兄弟们喝酒。 众人动作都很麻利,半点不耽搁,唯有沈凡慢慢悠悠的,羊rou汤不喝,他就喝茶,喝完茶再吃点点心,一众人等都已经准备好在驿站门口等了,他仍不紧不慢的,谢云澜催了三遍才出门。 “你坐马车吧,外边风大。”谢云澜替他掀开车帘。 沈凡却不上车,从离京时算起,出来也快半年了,他多少学会了一点骑马的技巧,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样难受,不过颠簸是难免的,这些天,沈凡是马车和马背换着坐的,闷了就坐马背,马背坐累了再到马车上。 在驿站里已经闷了一晚上,沈凡现在不想坐车,他走到谢云澜的马旁边,将手伸过去,意味不言而喻。 谢云澜搭住他的手,并没有立刻使力,他问:“你确定要骑马?” 沈凡“嗯”了一声,谢云澜这才拉他上马。 一行人整队出发,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谢云澜将马赶得比平常快很多,沈凡早上茶喝多了,这一跑,便感觉自己早上吃的那些茶水点心在胃里晃来晃去,颠得他有些犯恶心,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他拽住谢云澜的衣服,让谢云澜把马停下。 “冻到了?”谢云澜以为沈凡是因为受不住这寒风,他无奈道,“不是跟你说了风大坐马车里面吗,你非要骑马干嘛?” 沈凡瞥他一眼,仍然不解释,只说:“因为我叫沈烦烦罢。” 谢云澜:“……” 沈凡站在路边缓了一会儿,他仍然不想坐马车,但也不想坐谢云澜马后,所以他走到王泰身边说:“我坐你的马。” “好……”王泰正要一口应下,却恰巧看到了谢云澜的眼神,吓得他硬生生转口,“好、好像不太行!大师,我骑术不好,不会带人,你还是坐侯爷后边吧。” 沈凡再想找其他人,其他人也纷纷说自己骑术太差,带不了人,整支队伍二十来号人,看起来也各个是武艺高强的好汉,竟然一个能骑马带人的都没有,可供沈凡选择的最后只剩谢云澜一人。 沈凡陷入了纠结,纠结片刻后,他最终选择了去坐马车。上车前,他特地让驾车的侍卫慢一点。 只是这慢不慢不是由驾车的侍卫来决定的,这取决于整支队伍行进的速度,侍卫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谢云澜,谢云澜看着沈凡坐进马车中,帘子一落,再看不见身影。 他叹了口气说:“慢点吧。” 一行人便放慢了行进速度,大约也是他们运气不好,谢云澜原本预计这雪应该在晚上才下,他们就算慢点走也赶得及进城,谁料刚刚到下午,一阵呼啸的北风刮过,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