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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诡计 第30节

    这世界不公平!

    胡磊狂躁又愤怒。他被骗了!他们确实骗他了!所以不给他手机不让他上网不让他看电视,他们把他关起来了。

    他们想干什么!

    为什么没灭口?

    对了,他会被灭口。肯定的!

    胡磊又慌起来。他的手有点抖,脑子又糊涂又清醒。他更怀疑了,他觉得给他的药可能有问题。

    胡磊想父母,也想活命。

    他把电视关上了。爬回了床上。他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他得好好想一想。

    他不能回家,警察现在一定在他家门口等着。如果他跑了,杨安志他们肯定也会去他家找他的。他不能连累父母。

    他的合同呢,他签的合同能证明杨安志他们是诈骗集团。

    别人诈骗钱,他们诈骗人卖命杀人。

    胡磊想起来,他住进来之后,要去杀那个人,合同和随身的东西都交给杨安志了。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他真是笨,太蠢了。他不明白当时自己怎么想的。

    ——————

    向衡给顾寒山发消息,顾寒山没有回。

    向衡一边等一边开始调查顾寒山的父亲顾亮。

    首先在网上搜了搜两年前顾亮救人后出意外的视频,各种关键词用上了,没有找到。

    向衡又查了顾亮的户籍、社保和其它相关资料,发现就如顾寒山所说,顾亮名牌大学毕业,年轻时就职于业界知名的公关公司,客户多是百强企业。从品牌、营销企划到危机处理,都有丰富经验,积累了不少口碑案例。之后顾亮组建了自己的公关公司,获得资本注入。公司规模挺大,发展迅速。

    1998年底顾寒山出生。2002年顾亮与妻子许思彤离婚,2003年顾亮卖掉大部分的公司股份,退出公司运营,只做个拿分红的小股东。

    2010年顾亮再婚,娶了贺燕。2019年初顾亮去世。

    向衡还查到顾亮几次带顾寒山出国的出入境记录,还在网上找到了顾亮生前的一些演讲视频。视频里顾亮侃侃而谈,自信潇洒,非常有魅力。向衡找到不少顾亮的内容,但就是没有他舍命救人那段视频。

    那视频肯定存在,顾寒山看过,她也知道梁建奇投稿给了“第一现场”,那怎么会没了呢?也不过才过去两年而已,网上的痕迹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干净。

    向衡拨电话给“第一现场”。表明自己是凤凰街派出所警察,正在调查两年前一起落水救人的见义勇为事件。这个事情被人拍下视频,并在第一现场播放过,但现在他在第一现场的网站上找不到了,他想了解一下情况。

    “2019年1月31日,一个中年男子跳水救一个跳河自尽的姑娘,这个内容。”

    “第一现场”那边接电话的说他们需要查一查,让向衡留下联系方式,他们稍晚回复。

    向衡把联络方式留下了。

    过了一会,“第一现场”那边拨了派出所的座机电话,找向衡。向衡失笑,现在反诈宣传可以的,大家警惕性都很高。

    电话转到向衡这里,证实了向衡身份无误。“第一现场”那边才真的去查了记录。

    “按日期确实查到有这样一条视频内容,已经删除了。我们这里记的是应死者家属要求删除。”

    向衡一愣:“哪位家属?”

    “不知道,表单里没有写。”那个回话的经理道,“这个内容的责编已经离职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

    “责编是谁?什么时候离职的?”

    “表单上只有她的名字,柳静雨。显示状态已离职。如果要查她具体的离职时间和其他情况,那得找人事部。我不认识她。”

    “行。”向衡又问,“视频什么时候删的有登记吗?”

    “2019年8月5日。”

    那就是顾亮死后半年。向衡查了查,这天是周一。

    “视频全删了吗?还是只是从网上撒下来?”

    “表单记录是全删了,服务器上没留存。也不是什么重要内容,点击数据也不好,我们留着没用。”

    向衡谢过,挂了电话。

    这经理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对顾寒山来说人生里最痛的事,对别人来说不是什么重要内容。

    向衡又给顾寒山的继母贺燕打了个电话,他表明身份,想约贺燕见个面聊聊。

    贺燕听说他是警察,语气很不好:“顾寒山又怎么了吗?出了什么新状况?”

    “没有,但因为之前……”

    贺燕打断他:“既然没什么新情况,就不用联系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要了解更多的,你们去找顾寒山本人问,不行还有她律师。不然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太影响我的生活了。”

    贺燕挂电话挂得很干脆,向衡更想见她一面了。

    向衡再打电话,贺燕直接不接。

    向衡等了十多分钟,换了一部派出所的办公手机接着打。这次贺燕接了。向衡再次表明身份,他这次说顾寒山参加他们警方的社区活动,被拍了视频,在网上有一定的热度。她把她的超强记忆力展现出来了,他们警方因为收到了律师的提醒,所以对这个情况比较重视,他需要跟顾寒山的家属聊一聊,确认顾寒山的情况是否会有什么麻烦。因为顾寒山还会参加下一次活动,他们警方需要排查清楚状况。

    贺燕那边安静了一会,向衡听到敲键盘的声音,然后贺燕回话:“我看到了。我要先问问她怎么回事,然后再回复你。”

    向衡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名字报上了,说他会等贺燕电话。

    但之后贺燕一直没有来电。

    很快到了下班的钟点,向衡收拾东西准备走。这时候黎荛拿着小本子过来,见得向衡积极下班的样子吃了一惊。

    自从向衡被下调到他们派出所,勤勤恳恳,从不休假,主动加班,任劳任怨,就没准时下班这一说。

    这次居然走这么早?

    “你要干嘛?”向衡满脑子事,还都不太顺利,不自觉的语气有些横,带上了重案组组长对下属的那种气势。他一边问黎荛一边给顾寒山发消息,问她在哪里。这家伙居然一直没有回他信息。

    黎荛现在很适应向衡时不时冒出来的“向天笑”语气,她有些信向衡没对象了。这种人肯定眼光高。眼光高就算了,脾气说来就来,时不时的语气不太友好,这也不是谁都能顶得住。

    黎荛觉得向衡得找一个同样有本事、眼光高、烂脾气的跟他互相制衡着。谁也不吃亏,那样才能般配。

    “我想请教一下。”黎荛道。

    “你说。”

    “就是咱们所里配合分局调查的那个凶杀案,死者叫许塘的那个。你们那天开会不是讨论了一些疑点吗,我重新查了一下当时现场执法记录仪的影像,觉得有点发现。”

    徐涛在一旁听到说这个案子,也凑过来。“什么发现?”

    黎荛道:“那个被抓的石康顺,不是除了袭警之外没有找到他的其他问题嘛,我看了一下,他在现场,好像并不是因为徐涛要抓他才跑的。”

    向衡顿时有了兴趣:“看看。”

    黎荛把他们引到她座位那儿,调出录像片段:“你们看哈,就这个时间点,这边是徐涛正在走近他,这个记录仪没有拍到。但别的记录仪拍到了。我们不管徐涛哈。”

    黎荛比划着画面之外,示意这个时间点徐涛所在的位置。

    “你们看石康顺,他一直张望着那边。”

    “那边是我和钱威在跟证人问话的方向。”向衡道。

    “对。”黎荛说着,“然后他的脸转过来了,往周围看了一下……但是徐涛在这边,他转头看这个范围,我觉得是看不到徐涛的。然后他突然开始跑。”

    徐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我也觉得他应该是没看到我的,他跑得挺突然的,我还没靠近他。”

    “我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找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人跟他对视线,也没特殊情况,再这边就是楼体了,一堵墙。”黎荛继续道。

    向衡抱着双臂看着屏幕:“当时现场我们控制得挺好,确实没什么太特别的。”如果不是顾寒山提到这个人,他们也不会知道人群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顾寒山离石康顺还有一段距离,石康顺也不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自己当时特意没回头看,就是避免被石康顺察觉。

    向衡想了想,道:“行,你做得很好。”

    “这个有用吗?”黎荛问。

    “现在还不知道。”向衡道,“我会跟葛队那边再沟通一下看看。”

    黎荛有些失望:“那我再查查许塘被捕那天的监控?”

    徐涛嚷嚷:“黎荛你这么上进我们很有压力啊。”

    “有压力是应该的呀。有压力才有动力。”黎荛白徐涛一眼。

    “那个看看也行。也可以再看看电信诈骗的旧案。”向衡给她指一个方向。“许塘和失踪的那个李海从前都是做诈骗的,为这还坐过牢。咱们辖区以前抓过挺多诈骗案。那些案件资料,你要是有空可以再看看。这也是分局要求我们协查的。”

    “好呀。”黎荛很高兴。

    “可是那些资料分局不是都调走了吗?当初抓到诈骗团伙的案子,也都移交分局了。他们那边比我们这儿的档案全。”徐涛道。

    “没事。就跟这记录仪影像一样,这不是多看几遍就看出了新东西。”向衡道。

    “没错。”黎荛很有干劲。

    徐涛挠挠头,走回位置,坐下了又再转头看看黎荛,对她道:“那诈骗案的档案,我跟你一起查吧。”

    向衡出了派出所,上了自己车,给葛飞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发现视频证据石康顺是主动逃跑,引警察去追他。所以他早有准备会被捕。

    葛飞驰道:“但现在也没弄清他究竟想干嘛,我让看守所的兄弟帮着多盯盯他了。到现在他也没什么异常的,在里面挺老实。见了一回律师,看着也都正常。”

    “那只能是再观察了。”

    “李海还是没找到。”葛飞驰挺暴躁,道:“他的失踪和许塘的死有没有关系现在也不能确认。我们就查那些人头号码呢,看看是不是跟他们以前的诈骗有关。胡磊的通缉发出去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电脑搜索记录基本上全是脑癌的,查了各种医院,治疗方法,还有医生。对了,他还搜索换肾的。我们找了他的主治医生问,他说胡磊的肾好着呢。我们就琢磨着胡磊是不是想卖肾筹钱治病。但他家人说胡磊这人特别惜命,平常有点病痛就哇哇叫。知道得了脑癌后特别悲观,情绪很负面,卖肾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不会考虑的。而且他也没跟他们提过这个想法。我们在他家里也没找到这类传单或者名片之类的,但也往这个方向查查。还有他的通讯记录,我们照着那些电话一个一个地查……”

    向衡就听着,没接话。

    葛飞驰喝了一口水,问他:“你今天都干嘛了?”

    “处理一个高空坠物案。”

    “cao。”葛飞驰爆粗口。

    向衡听到手机有信息响声,便道:“你先忙着,我下班了。你继续努力,回头有事再联络。”

    葛飞驰听到电话被挂断,觉得讲脏话都不足够了。

    人家下班了居然。还高空坠物案。可以的,你向天笑的才华用得很是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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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科大旁边的“简在”工作室,简语接待了来访的警察聂昊和于天路。

    “我确实见过胡磊,他是一个脑癌患者。一个多月前吧,在新阳精神疗养院那边的诊室见的。具体时间得查一查了。”简语叫来秘书,嘱咐她查一查行事历,看看在新阳那边胡磊的约诊时间。

    “他怎么了?”简语问聂昊。

    聂昊答道:“有个命案,胡磊有重大作案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