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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味使得小虎一个激灵,它抖了抖身上的毛,把糖吐了,生气地咬住顾重明的衣袖嗷呜叫。 顾重明乐得直晃脑袋,司幽无奈地拽了他刘海一下,批评道:“你怎么这么坏。” 顾重明揉揉额角,“开玩笑嘛,虎将军别气了,我同你赔罪。”说着又揉揉委屈地卧在司幽手中的小虎的脑顶。 上安城的冬日只是微冷,司幽穿了件墨蓝色夹绒箭袖,领口围着一圈毛,显得既潇洒又华贵。月光清辉与焰火照耀下,那副容颜越发惊艳,即便看了多时,亦不免为之倾倒。 “大幽,你真好看。”顾重明望着懒懒靠在怀里的人。 “你就像从那闪着焰火的地方走下来的,我虽搂着你,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随时就会离开。” 顾重明珍惜地将司幽搂紧。 “我若离开,那还有谁如你这般照顾我?还有谁照顾孩子?照顾小虎和小黄?”司幽低眉,望着腕上的鸳鸯钺手串一笑,“况且你已拴住了我,我哪里走得了。” 小虎不忍看这般腻歪,“嗷呜”一声,从司幽手中跳出,自己跑去玩了。 司幽舒服地枕在顾重明垂在身前的毛茸头发上,“傻书生,上一次抱着我看焰火的人,是我娘。” “其实我并非定国伯夫人所生。” 司幽的目光黯然起来,“当年我爹袭爵后,没有军功不被重用,内心不免失落。因此他明媒正娶的定国伯夫人,乃当时吏部尚书之子。婚后我爹带兵数次平边境匪寇,立下功劳,仕途顺了许多,先帝更以军权相授。但是据传定国伯夫人心气高,看不上我爹的攀附行径,我爹也不喜欢他,所以二人很少在一处,婚后一直无子。” “后来我爹看上了军中的洗衣女,于是便……” 司幽不甘地发起抖来,顾重明紧紧抱住他。 “后来那洗衣女被查出有了身孕,她知道定国伯并无真心,怕自己的孩子遭受迫害,便想方设法从军中逃了。” “可她一个弱女子,很快就被抓了回来,才刚生产,就与自己的孩子分离了。” “我爹将孩子带回府,不知是如何同定国伯夫人谈的,总之最后谈妥了,孩子记在定国伯夫人名下,但那洗衣女必须死。” “我爹答应了,他将洗衣女推入悬崖下河道中,自以为万无一失,不料洗衣女命大,为人所救,活了过来。她心中牵挂着她的孩子,几经波折终于艰难地寻了回来。其实她也只是想确定她的孩子没有受苦,想同孩子说几句话,买些好玩好吃的给他。” 司幽的胸膛急促地起伏,顾重明握紧司幽的手,低头贴上他的脸,“大幽……” “定国伯夫人从未将那孩子视如己出,不管不顾倒也罢了,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我爹时常不在家,就算他在,常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那孩子只好去前院家将聚集之处,听他们谈兵法比武艺。” “那孩子七岁时,一次外出,偶然同侍从失散了,然后他见到了那个洗衣女。从那天起,终于有人对他好了。有人关心他的喜好,煮东西给他吃,做衣裳给他穿,带他去玩耍。只是可惜,他们不能在一处太久,每次都是匆匆相见,匆匆离开。” “那孩子渐渐知道了,那个洗衣女就是他的娘亲,他第一次明白,原来这样的就叫娘亲。” 司幽眼眶红了,百般忍耐。 “后来有一天二人相见,洗衣女原本要走了,可那孩子想看晚上的庙会,想让洗衣女陪他。” “就是在看庙会焰火的时候,定国伯夫人带人前来,怒火中烧,亲自上手要打死女洗衣女。那孩子自然不依,冲过去保护洗衣女,洗衣女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三人撕扯起来,那时定国伯夫人怀有身孕,推搡中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后来他娩出死胎身子大损,很难再生育,他像发了疯一样,要洗衣女母子为他的孩子陪葬。” “然后……我那个爹威胁他,”司幽惨笑起来,“说只要保我一命,就让他任意折磨我娘,否则我和我娘都会被送走,他一个也见不着。当时我和我娘被绳索捆着,就在一旁听……” “定国伯夫人答应了。我娘很平静,只求再抱我一下。然后绳索打开,她含泪将我抱住,在我耳边笑着说,‘好好活着不要寻仇’,接着突然转身,飞快地撞向墙壁。” “定国伯夫人大怒,喷了口血,晕了过去。” “我扑过去抱住我娘,抱了很久才明白,她不会醒来了。我也突然清醒了,我不想再留在那个家里,我吃力地背着娘离开,有曾经找她洗衣的人帮我葬了她,没有立碑,我不知道该怎么立。” “定国伯夫人气得一病不起,又过了些时候,也过世了。治丧时许多人前来拜祭,其中就有萧使君。他当时仅十七岁,却已在北境立下大功,深得先帝器重,说话很有分量。我求他带我从军,他从府中下人处听了事情的大概,觉得我可怜,便答应了。” “傻书生,这么多年来,这些话我是第一次同旁人说,我说的不好……”司幽已然泪流满面,“我不明白,我娘和我只是想多在一起呆些时候,错了吗?为何老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也时常悔愧,如若当时我不闹着要看焰火,我娘就不会、她就不会……” “大幽!”顾重明心疼地拭去司幽脸上的眼泪,“你别这样想,不是你的错,此事有太多巧合,绝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只是个孩子,想同娘待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