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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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顾衍盛心下一震,唇边的笑意再没有了,急着一步上前。 “宜珍不可!” 但他到底晚了一步,只见女子拍马跃起,从树林小道径直跃了下去。 转瞬的工夫,顾衍盛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 陈馥有不欲同那东宫辅臣徐远明眼对眼,客气一声去了一旁的土丘上。 大家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他今日说什么,都不能放那顾衍盛等人离开。 不想就在此时,忽然有人骑马冲了过来。 陈馥有腾地起了身,大声号令手下。 “快给我拦住此人,不许他冲进此地,免得冲撞了东宫船只!” 顾衍盛若是想就这样冲进来,想都别想! 谁料这一人一马,就在冲到边缘的时候,突然急转,向另一条路上而去。 夜色深重,看不清人,但陈馥有下意识便觉得此人一定是顾衍盛。 他抓顾衍盛小半年了,此人神出鬼没,似有妖术一般,近来更是频繁出现在他梦里。 可连梦里,他都抓不到此人,次次被他从手中滑走。 明知这是调虎离山,陈馥有还是心痒难耐,一边吩咐人手继续守住码头,一边忍不住召集了部分人,“随我追上此人!” 陈馥有这般出动,呼啦带走了不少人。 他一马当先地急追那即将没入黑夜的人而去。 那人先冲的甚是厉害,但座下那马却不如陈馥有座下这匹,渐渐慢了下来。 夜深,看不清人,陈馥有又是一番打马上前。 “兀那妖道,还往哪里跑?!” 他又是一跃,两马之间距离越发近了。 可前面那人却像是甚是熟悉清崡道路一般,一个急转进到了一条连看都看不清出的小路里。 陈馥有险些没能跟上,正心恨此妖道妖术厉害,却见前面的马身又是一转,又转去了另一条路。 就这般左右翻转,很快陈馥有便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他心下开始觉得不对劲。 顾衍盛再在清崡停留多时,也不可能如此熟悉此间地形。 而再眯起眼睛去捕捉那人身影,只觉马上之人比之那道士,甚是矮小。 “不对,不是那妖道!”他一下反应了过来,“必是襄助那道士的清崡之人!” 比起此人,陈馥有当然更在意自己怎么也抓不到的顾衍盛。 他心恨自己不仅明知是调虎离山,还中了个彻底,急急勒马停下。 他指了左侧一队人,“你们继续追!不能让妖道的同伙跑了路!” 说着又急道,“剩下的人跟我返回码头!” ...... 码头,冲天的火光乱了起来。 东宫船上的徐远明如何没有发现异常,立刻叫了人往喧闹处一探究竟。 然而陈馥有留下来的人亦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有一位百户带着人拦截了他们。 “好叫东宫的大人们知道,此处有那水匪作乱,锦衣卫行事,各位还是不要过去了!” 但他也不过是阻挠罢了,东宫自有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权利,当下徐远明亲自上前,带着众人不顾阻拦地往那乱处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还没赶到之时,陈馥有急急返回。 他一下就看到了远处喧闹处的人影,那人影和方才马上再不一样,这才是真的他要抓的顾衍盛! 可东宫的人也发觉了,正要赶上前去。 陈馥有心下急了起来,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那么他回京城真的无法向宗家交代了,一时顾不了许多,眯起眼睛发了狠。 “传我的令,今晚水匪作乱,但凡见到贼人格杀勿论!提头在手者,奖白银千两!” 此令一传,下面的人瞬间向喧闹处涌了过去。 所谓水匪之祸,根本是假。 他是要搅浑了这水,趁机向顾杨二人下杀手。 而他人手颇多,便是东宫的人也不够阻拦。 顾衍盛和杨木洪眼见陈馥有的人提刀奔了过来,而东宫的人却被他们拥乱在外,心下俱沉了下去。 手中的抵挡渐渐无力,可陈馥有的人太多了,谁都挡不住了。 杨木洪被刀刺在腿上,一下跪了下去。 顾衍盛替他抵挡,也已不支,又被一枪戳在了旧伤之上。 他不甘地笑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是天意不让庶族翻身吗?” 谁料话音未落,忽然一阵更响亮的马蹄声,自四面围了过来。 只几息的工夫,顾杨等人都看到了跃马而至的男人。 谭廷一声令下,这混乱的码头陡然被数不清的人手完全包围了起来。 陈氏的人马一下不知所措,又在下一息被纷纷上前的谭家人,按住了手中刀剑。 陈馥有看着高于自己三五倍人手的谭家人,不可思议地看向谭廷。 他嗓音都尖利了起来。 “谭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风将马上人墨色的披风裹了起来。 他只听见谭家那位宗子,趁着声音说了一句。 “谭家不想再居中旁观,今次,要出手助人。” 话音落地,陈馥有只觉脑中轰鸣。 “这......谭家也是世族,怎么能去帮他们?!” 他一下指向了杨木洪,“谭大人难道忘了,正是此人害死令尊吗?!” 这话提及,周遭都静了下来。 夜风呼啸,谭廷没有看向那杨木洪,反而看向了陈馥有。 “你们陈氏怎么就这般确信?还是说,当年先父之死,你们凤岭陈氏插了手?” 他紧紧看住了陈馥有,这般问出去,只见陈馥有面色一紧,在这话中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有一瞬的怔住。 他那情绪,被谭廷完全地捕捉到了。 谭廷忽然闭起眼睛,心下为父亲阵阵发疼,讽笑一声。 “没想到,还有这层乾坤......” 在这般情形下,谭廷再不可能居中姿态,他只一个眼神扫过,有备而来的谭家人,便控住了码头前所有陈氏的人。 东宫的人见状立刻上前,终于将顾衍盛和杨木洪齐齐接到了麾下。 陈馥有眼看着大局就这么定了下来。 他再急,此时也没了办法,他得了宗家之令至此追捕近半年,终是功亏一篑。 他恨恨,但也不能与人多势众的谭氏硬拼,只能转身打马带着人手离开了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码头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杨木洪怔怔,不敢相信地看向谭廷,“谭家大爷......愿意信老朽?” 谭廷没有言语,但所做的一切都已表明。 而杨木洪心中多时的愧疚,早在谭朝宽的丧事上,就要说了。 他再顾不得旁人眼色,一下跪在了谭廷马前。 “令尊之事,是我之过,我悔恨久已。我再无言替自己辩解,只是那疫病的调任,恐还有猫腻,谭氏不可不小心啊!” 人群寂静无声,谭廷手下紧紧攥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那杨木洪,只是沉默半晌,道了一句。 “至此,谭氏与你之间恩怨,一笔勾销。” 夜风呼啸而过,吹起河上潮意。 杨木洪从未想过能得谭氏原谅,今日听到了这句话,忽的老泪纵横。 “多谢......多谢......” 东宫辅臣徐远明在此时上了前,同谭廷抱了一拳。 “今日之事,改日在下返回京城,必然禀告太子殿下,清崡谭氏功不可没!” 谭廷无意居功,下马回了礼。 就算有功,本也是他妻子的功劳才是。 他真不敢想,她竟有如此气魄胆识...... 只是他一眼扫过这糟乱的码头,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妻。 却听见顾衍盛急急道了一句。 “宜珍恐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