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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宴的注意力没有在插诨打科的两人身上,闻雨歇对夏歧的莫名亲和,他倒是早已有了猜测。 但此时不是谈论的时候。 方才那缕封印的气息若有似无,还在更深的地方,他的神识试探着追寻片刻,忽然琢磨出其他不对劲。 清宴忽然开口:“以杨淮这几年来炼取的灵气来看,与他开光的修为并不匹配。” 夏歧一愣,是了,他也没料到杨淮炼取了多年的灵气,修为竟然只到了开光。 片刻后,三人便没有心思再多想,呈现在眼前的场景令三人驻足一愣。 只见一个搭建在沉黑虚空的繁复法阵悠然运转,法阵中心有一团一人高的黑色雾气,雾气浓烈得如同墨水翻搅,内核隐隐泛红,光是靠近法阵边缘便让人心神微晃。 而杨淮的身影正坐在主阵中央,他脊背岣嵝,正在动作癫狂地涂抹着什么。 夏歧敏锐嗅到一丝血腥味,蹙眉凝神,发现杨淮正用自己的血描摹着主阵中心的纹路。 “他在以血画阵?” 清宴面色有些凝重:“魔心包裹着一件法器,法器才是主阵阵眼。之前的所有灵气都是供给这个法器……” 夏歧难得见他言语间有停顿,正要追问,便听到清宴微抽一口气,“……法器中禁锢了一个灵魂。” 夏歧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去,被魔心包裹住的法器隐隐透出几缕细不可查的灵气。 用整个陵州的灵气与生息来供养一个灵魂?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一看,杨淮从二十多年前,用先天灵根的孩子炼制法器开始,便开始了谋划? 闻雨歇蹙眉:“无论在做什么,总归不是好事,先阻止他!” 她瞬间打出一道刀光,不远处的杨淮却不躲不避,生生捱下了这一击,身形不堪重负地一晃,嘴里依旧念念有词,不肯停下手里的动作。 三人接近,夏歧不懂法阵,他只见杨淮目中无他物,更不理会他们接近,貌状癫狂。身下被鲜血描摹过的铭文发出诡异的红光,映进那双眼里,照亮了其中疯狂病态的狂喜。 夏歧背脊一凉,便听清宴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喝道:“阻止他!” 闻雨歇闻声便把杨淮踹翻在地,然而晚了,那染满鲜血的手指刚好勾勒到最后一笔。 杨淮被利刃压在地上,双眼却亮得惊人,死死看着主阵中央的魔心。 夏歧只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双眼里的万分期待不像是等着搞死三人,倒与二十多年来坏事做尽的欲.望相匹配…… 他微微蹙眉,杨淮到底在做什么? 夏歧转向清宴,从清宴面上看到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只见他看着主阵中央的血色蔓延至每一个铭文,却没有动作,仿佛已经太迟。 清宴缓缓抽出载川,逆着光的挺拔背影莫名带着神灵垂目的怒意。 他侧首把目光落在杨淮身上,杨淮的牙齿不由打起颤。 清宴冷声开口:“谁给你的法阵?” 杨淮命数已尽,本已不再畏惧,此时却忍不住在载川斩尽邪魔的威慑下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盯着魔心:“他要醒来了……他要醒来了……” 夏歧转头看着魔心,发现魔气翻涌得愈发剧烈,不由喃喃:“你在供养什么……” 清宴眸光一动,掠过一抹似悲似叹:“魔心法器中,有一个年幼的灵魂。” 夏歧倏地睁大眼,浑身如坠冰窖,心脏如同被揪起…… 他的识海中忽然闪过那段时光里,杨淮某些时候看着一群孩子,面上无意识露出的怀念之色,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慢慢滋生…… 闻雨歇却没忍住,咬牙把刀锋又压低了几寸,已经见了血,若不是法阵还未破,她几乎想一刀劈了杨淮。 “你竟为了复活自己的孩子,去戕害无数无辜的孩子——如此畜生行为,简直不配活着!” 夏歧站在原地,忘了该有什么反应。 他曾经无数次猜测过杨淮的动机,最后归为纯粹的邪恶。 时隔了二十年,真相才在此刻缓缓冒出水面,却让他从心底涌起一阵寒意恶心。 杨淮咬牙嘶声:“我是不配活着,我即便是下了无间地狱,也要让他醒来……” 清宴却摇了摇头,淡漠的话语无比残酷:“这法阵复活不了任何生灵,谁也醒不过来。” 杨淮剧烈一颤,又笑得咳出血:“多年筹谋,你以为我不识法阵?” 清宴冷冷睨了他一眼:“没学好。” 他转身走到法阵前,法阵诡异的光晕把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冷锐锋利,“世间生死本不可逆转,任何生灵皆是如此。此组合法阵的确包含了传闻中的复活法阵。你若再精进一些,便能看出这不过是召唤妖邪的铭文。” 在此处召唤妖邪?夏歧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杨淮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毕竟多年深信不疑,怎会临阵被另一番言论推翻。 他不再看三人,只是死死盯着慢慢胀大的魔心。 血色法阵的光忽明忽暗,如同呼吸,旷野被逐渐刺眼的血色照得一阵阵发亮,三人面色皆有几分凝重。 阵已经成型,已经无法阻止了。 不断挣扎着翻涌的魔心如同被惊醒的巨兽,浓重黑雾慢慢生出形状,化成为一只巨大的鱼。身形扁长,尾鳍如裙,声似吟唱,却让人心神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