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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歧一动不动,耳尖微红,声音毫无情绪起伏:“……嘘,别问,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清宴:“……” 下一息,忽然传来一声动静不小的砸窗声,夏歧爬起来一看,是一块拳头大的硬冰。 他拾起冰块,走到窗边不看一眼,直接砸了下去:“傅六使什么年纪了,还戒不掉这幼稚行径,影戒是做什么用的?” 院子外的傅晚轻巧一闪,夹杂怒火的硬冰在自己脚边砸出个坑,他却毫不在意:“夏小歧,城墙半个时辰后会有群魔来袭,盈姐让没事的人去支援,你速来。” 说完之后,朝他神秘一笑,负手拿着刀先走了。 夏歧一见那暗号似的笑容就明白了,猎魔人助兴娱乐之一的比赛要开始了。 他立马回屋穿鞋,噔噔下楼,把一堆瓜果酒坛扫进芥子里,朝识海里旁观的清宴开心道:“走,柏澜,我带你去参加咱霄山最好玩的聚会。” 忘记那暴露了他奇怪癖好的话本吧! 夏歧怀着好心情出门,今夜难得星晴的夜幕铺满旷野,他踩着洁白松软的雪,哼起了小曲,并让清宴随意点歌。 走过练武场,一道剑光向他飞了过来,他目光没有动一下,轻巧闪开,步伐无一丝滞留。 练武场多得是不长眼乱飞的剑气与术法痕迹,经过的人都习惯了,他也没多注意。 下一息,那剑光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还带着些许被无视的恼怒。 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侧首看了过去。 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面色不善,正用剑不偏不倚地指着他,阴沉的眸在月光下隐隐泛金,细看竟还是竖瞳。 男子冷冷开口:“拔剑。” 此人便是周临,二十年前被边秋光救回来的混血妖修。 周临身后忙跑来两位弟子,见到夏歧,提剑躬身作揖:“小师叔。” 夏歧没看周临,笑眯眯看着那两名弟子:“这么晚了,还练呢,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便转身继续走了。 剑光像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走,又封住了他的去路。 夏歧却不恼不怒,玩似的一边走一边轻巧闪避着剑光,面上松散无趣。 不知周临这小子又发什么疯,以前也经常找他切磋,不怎么耐打,便懒得再搭理。 这人身子骨不太好,猎魔人切磋既是下死手,别的猎魔人兄弟却都让着他,门主也莫名其妙优待他,不给他安排危险任务,不让他上城墙值守。 不遇劲敌,久而久之产生了“自己的确很能”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在夏歧成了门主边秋光唯一的徒弟时,彻底变成了疯魔。 周临受辱一般面露狠色,几道符纸忽然飞出,在夏歧脚下形成禁锢,剑光转瞬便到夏歧头顶。 比试之中以手中武器取胜,这般却是耍赖而不齿的,他却好似管不了这么多,只想让夏歧面上的轻松神色消失。 夏歧扫了一眼脚下稀松平常的法阵,心想自己在清宴身边也不是白待的,复杂的法阵不认识,这样的还不简单? 剑鞘一挑便把法阵阵眼击碎,泄露的灵气掀起一阵罡风。 夏歧纹丝不动,却把周临往后冲去。 两名弟子忙扶住周临,无奈劝道:“师弟,别叨扰小师叔,我们陪你练吧……” 谁知周临忽然发疯,猝不及防抡起剑便劈向对他不设防的两人,剑锋顷刻在一名弟子肩头绽开血花。 再偏一寸,便是动脉。 风把血腥味捎了过来,夏歧面上的散漫笑意慢慢敛去。 周临毫无内疚之色,嘴里疯狂地低吼“你们算什么东西”便又要狠厉挥剑,却见眼前有人影一晃,一只手无情地卡上他的脖颈,顷刻便把他的呼吸连带怒气生生遏断。 他的眼珠几欲脱眶而出,垂眼看向那只白皙素雅的手,此时却如同铁钳一般。 万分恐惧让他不敢抬眼。 剑无力地掉落在地。 两名弟子脸色苍白地跪到地上,他们听闻夏七使高傲冷漠,如今得见更觉得手腕无情,却也硬着头皮给周临求情,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就算再骄纵,也当做弟弟一般。 “师叔,师弟只是一时不慎,平日里我们切磋也会受伤……” “师弟并无坏心,一直与我们相互扶持,此时只是不小心……” 月华在夏歧眸里融为霜色,他看着面色青黑的周临,唇角掀起一丝饶有兴趣,回答两名弟子:“实力相当才叫相互扶持,两位觉得,我的师侄配吗?”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周临。 弟子眼看周临目光涣散,忙拉住夏歧的衣摆:“小师叔!我愿替师弟受罚!” 夏歧看了他们一眼,淡然道:“你两激动什么,与你们无关。” 下一息,濒死的周临只觉得脖颈一松,双脚落地。他踉跄了一下,惊恐万分地看着夏歧,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夏歧单手摁住肩膀,动惮不得。 夏歧敛起面上冷色,关切地替他整理了下衣领,仿佛方才那个要置人于死地的人不是他。 只听他温声嘱咐:“作为师叔,我要告诫后辈一句,没事的时候去祈祷霄山永远能护着你,否则如今兄弟们让着你,外面的敌人可不会。” “哦,还有,”他眉眼和善地温柔补充道,“除去切磋,以后再对同门出手,不管是有意无意,哪只手使的剑,我便砍断你那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