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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主戒指丢还给边秋光的任性话,也不能随便说了。 他如今就是霄山的门主,全部猎魔人等着他走出这间屋子,去一件件解决堆积的事情。 一时间又觉得不如继续昏睡过去。 夏歧沉默着拿起枕边的潋光,横放在腿上,出神的目光落在剑身上,却又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清宴坐到他的身侧,也不说话,安静陪着他。 他收敛思绪,叹了口气,低声自嘲道:“师父可能没料到,我实在不是做门主的料,也配不上这柄剑……” 这柄宝剑陪伴了老阁主最意气风发的那些年,斩尽邪祟,万魔畏惧。 而边秋光即使没有用过潋光,作为在霄山开宗立派的猎魔人第一代门主,也是整个门派心中的顶梁柱。 而他不及边秋光……如今潋光沦落到他的手上,有些蒙尘含冤了。 清宴心中不然。 抛却对道侣的偏爱,他也认同边秋光的识人眼光。夏歧这个年纪的阅历与悟性不输边秋光当年,于剑道刻苦勤勉,道心明澈坚定,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无论是门主位置,还是这柄潋光,夏歧都是当之无愧的。 不过这些理由有些坚硬,想必夏歧听了也会硌在心里,不好受。他便不打算用它们来安抚夏歧。 夏歧垂着眸,在思绪纷呈间几分迷茫,他忽然听到身旁的清宴开了口。 “剑本是器物,只有人能赋予他意义与灵性。阿歧,你知道潋光是如何到老阁主手中吗?” 他一愣,抬眼看向清宴。 清宴性格端肃,平日行为言辞规整,很少会用反问的说话方式。 如今嗓音低柔,倒像是……哄小孩一般。 他果然在对面唇角看到几分温柔笑意,不由怔愣配合:“不知道……” 清宴没有急着解答,把他揽入怀中,让他的侧脸靠上胸膛,拇指拂去沾在他唇角的点心屑,才握着他的手,一起慢慢抚摸过潋光。 “潋光是我师父与长谣祖师爷为老阁主准备的生辰贺礼,三人年少同游,钱财有限,花了不少精力寻找合适的材料,历时许久才锻造出来。” 清宴声音低而缓,像在讲述一段美好的睡前故事,夏歧的耳朵贴着对方胸膛,伴随着低沉回响,心也随之安静下来。 “潋光的剑身来自苍澂,剑柄与剑鞘来自长谣……老阁主收到来自两位挚友的贺礼,十分欣喜,从此后随身佩戴,珍惜万分。即使后来遇到名贵百倍的剑,也没有更换。” 夏歧认真听着,逐渐明白了,潋光对于边秋光来说,是师父重要的遗物,而转赠给自己,其中含义不过是作为师父给徒弟的礼物,无需谈论配不配得上。 就算有赠礼寄言,也只希望他不被过去束缚,能往自己喜欢的方向继续走去。 他垂着眸,手被清宴握着,一起缓慢抚摸潋光。交错的指尖温热,剑身微凉,令他内心慢慢安宁。 许是休养得还不够,修为还在消化,醒了也容易疲惫。 精力本就有限,方才与清宴亲近,极度紧张与开心消耗了大半体力,如今又被清宴的温暖包围着,低沉缓慢的声音随着温热气息落入耳廓,让他的眼皮有几分沉重,生出了暖洋洋的困意…… 清宴没有再开口,拉过被子盖住怀中的人。 夏歧觉得清宴怀里舒服极了,又香又安稳,不甘心被困意拖入昏睡,勉力维持着神志,想多享受片刻,喃喃问道:“我在广场时哭了?” 微沉的声音落入耳中:“没外人看到。” 耳廓被热风一吹,直让夏歧的眼皮沉重了几分,意识开始模糊:“嗯……那……” 清宴像是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又缓声哄道:“霄山修复快结束了,受伤的人都在转好,苍澂与长谣也在帮忙。阿歧,以后的事还有我,无论此去该往何处,我都会与你同行。” 夏歧心想,是了,他还有道侣。 如今不再是掌控不了命运的幼年,也不是孤身往来的那五年。他不用再独自一人了。 那些没解决的,需要解决的所有事情……有清宴陪着,似乎没有那么难以面对了。 半睡半醒间,一个吻轻柔落在他的眼睑,有些烫,让他浑身酥软下去,击溃了最后的防线。 抱着他的人温柔万分:“安心睡,我陪着你。” 他顷刻放弃了挣扎,在无限温柔与温暖间陷入沉睡好眠。 * 晴雪天持续了五天,霄山迎来了更大的风雪,顷刻便天地苍茫,难以视物。 好在各处防线需要搭建的工程已然完毕,剩下的便是修修补补。 傍晚,风雪渐浓。没有夕阳余晖,也没有天光微阑,只有厚云下旷野沉黑。 夏歧与傅晚从墓地走了出来,结束了众多影戒永眠墓地的仪式。 两人迎着风雪走着,都没有用术法挡去鹅毛落雪,夏歧向来不讲究,黑斗篷兜帽一戴就好。 却不知道傅晚什么毛病,撑着把伞,倒是走出了闲庭信步的贵公子事儿精模样。 行至岔路口,商量的事宜也告一段落,傅晚还是有些顾虑:“霄山弟子人数锐减,若再来一次进攻,恐怕撑不了太久。虽说长谣与苍澂会留驻弟子,但如今魔患未熄,各门派自身难保,不是长久之计。” 夏歧明白傅晚的担忧,他远目眺望着苍茫风雪外,高耸城墙的隐约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