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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半,才发现这独自较劲的行径太过幼稚,又好笑地收起来。 院子恢复寂静,他仰头望了片刻不见半点星子的黑沉夜幕,这他乡之景,实在不及霄山辽阔星空来得纾阔心胸,心里的郁郁担忧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他一时想把弟子们召集起来,立马出发去西南郊,才想起诸多弟子才刚刚歇下。一时又起了自己先去的念头,却会徒增风险,届时没有回援,反而搞砸。 心乱如麻,也只得作罢,埋头钻入芥子中。 他抱起角落睡得正熟的岁岁猛吸了一番,又给迷茫可怜的岁岁梳顺一身凌乱雪毛,才稍有困意,倒头睡了。 翌日一早,夏歧带了十五名猎魔人来到西南郊,苏菱正好无事,也同行支援。 金连城西南郊密林与西郊密林连接,也算去十方阁驻地的必经之路。 苍澂弟子碰到的拦路魔藤,正位于郊区的正中央地下。 如今粗壮魔藤不断上涌魔气,密林中的活物只剩南奉繁杂而稀奇的植物,但往北便是人口密集的都城,不得不谨慎对待。 晨光初起,尚未炙热的阳光落不进遮天成荫的密林,而参天树木被繁多的藤蔓缠绕,纠结成帘,莫名有种依存共生的纠缠感。 夏歧带着猎魔人潜行过密林。 四周光线不至于昏暗,但湿气不散,化为茫茫白雾。朦胧之中,四周的硕大花朵,密集苔菇和异色水潭都显得诡异万分。 更何况还有具具尚未被完全消食的“土壤”尸体。 尽管周身都是植物,却让众人莫名有身处万葬坑的悚然感。 到了密林中央,夏歧撑起一个隐匿踪迹的小范围结界,把所有人圈入其中。 他放出神识探查了一遍周身密林,随之一愣,又反复探查了几遍,面上露出疑惑之色:“……没有一丝魔气。” 众人闻言一愣。 苏菱更是惊讶看他一眼:“我们身边的树上还挂着位仁兄呢,就算是尸体也得尊重下,”说完放出神识一扫,神色一僵,面上露出怪异,“怎么可能……” 夏歧慢慢蹙眉。 如今云章除了门派驻地与大阵庇护的城村,不可能存在没有一点魔气的地方。就算表面看着干净,只要有邪修经过,甚至带着杀完魔妖兽的剑路过——凡是与混沌之物有过接触,都会留下丝丝缕缕魔气。 更何况是魔藤遍地,十方阁屹立在不远处的密林。 上涌的魔气又去了何处?就算魔气走得再慢,这也走一个晚上了。 苏菱从芥子掏出一个罗盘,夏歧认出那是探测魔气的法器。人的神识可能有所疏漏,法器便更为精准些。 然而法器探测的结果还是一样——区域内干净得犹如净土。 夏歧摸着下巴看着四周瞪圆眼睛的尸体,心想这玩笑可不好笑。 他走出结界,来到最近的一具尸体前。 这尸体还没来及被魔藤消食完,四肢枯瘦却能辨认出人形,从身体里长出的藤蔓缠绕着树枝,嘴中伸出的藤蔓让脖子不堪重负地歪着,其余五官痛苦紧闭。 他伸手隔空拂过尸体面部,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魔气。这面目狰狞的尸体活像一尊泥塑。 此地过于怪异,与西郊魔气冲天的情形完全相反……还是说他们离开西郊后,密林都有了新的变化? 他蹙眉思索着,转身回来。 而在转身的一瞬,身后的尸体蓦地睁开浑浊欲裂的双眼。 下一息,只闻一声出鞘又入鞘的凌冽声,剑光快得不可见影。 夏歧负手,微微弯腰检查被潋光劈开的头骨,纠缠的藤蔓占满了整个颅内,方才的睁眼是面部表皮被挤得绽开。 他慢悠悠道:“脑子都被吸走了,还忙着吓唬人呢。” 苏菱倒抽一口气:“我搁这儿闻那味都觉得冲鼻,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夏歧的视线从黏糊的眼眶收回,猎魔人看惯各类异常的尸体,倒是对此波澜不惊了。 他思索几息,环顾了一圈四周植株:“魔气不可能凭空消失,定是别有去向,或是以别的形式存在。大家散开探查,也注意这些魔藤,搞出这些东西的人不会就让它们在此装点门面吧……” 众猎魔人领命,无声散开。 夏歧终于舍得离开了那具尸体。 他走远之后,那头颅中的藤蔓慢慢滴出一粒黑豆大小的小球,无声滚落在凸起的树根,又渗入其中。 那块被渗入的地方缓慢起伏,犹如皮rou般呼吸。 夏歧一路探查,苏菱凑过来同路。 找了片刻,一无所获,苏菱也闲不住了,随口聊起来:“会不会苍澂昨晚已经从地下把魔气清除完了?” 夏歧对清宴了解万分,闻言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苍澂处理了魔气,柏澜会告知我,不会让此行一无所获。” 苏菱一愣,反应了一下这声非亲近之人不可唤的“柏澜”是指谁,依旧觉得自家崽子和苍澂掌门结为道侣这件事有很神奇,不由凑来一脸八卦:“这清宴性子冷淡疏远,作为道侣……你岂不是很主动?” 夏歧闻言有些好笑,自从他认识清宴,就没觉得对方冷淡过。 他对清宴的印象,最开始是厨艺颇高的救命恩人,再是愿意指点他的沉稳朋友,后来成了堵上门向他表明心意的心悦之人,还有如今有机会便主动亲近的道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