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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为记忆已然全部恢复,但失去的记忆在触及相关事情时才会浮现出来。 此时零碎而令人遍体生寒的画面,引动了记忆深处抹不去的端倪,才从识海角落将深藏的事挖了出来…… 灵台倏然一阵尖锐疼痛,压沉他的眉梢。 这是……夏歧决定前往霄山,又同意与他结为同心契以之后。 那时两人各自领门派任务奔忙,某次猎杀心魔魔物至渚州,魔物玉石俱焚,令他灵台受魔气侵袭,没有来及消除,便半路碰上夏歧。 在他内心深处,对夏歧的离开从未释怀,于是被躁郁不甘催着,在深夜敲响了夏歧的房门…… 是魔气让妖魂失控么,原来早在五年前,他非正常修士的体征便显出了端倪……夏歧想必也是那时猜出他是妖修。 五年来,他自以为对夏歧妥帖相护,却没想到亲自伤害过最爱的人。 夏歧怎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知晓身份真相也未曾令他神魂动摇,此刻却神魂一颤,识海骤乱,其中的山川崩塌,万物褪色溃散。 撑在夏歧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骨节泛白。 夏歧察觉亲吻许久没有落下,两人唇间的温热湿润气息难以为继,帐中暧昧guntang的空气渐渐散开。 他迷茫望向近在咫尺的人,才发现清宴面色凝重苍白,不由心里一慌,收了旖旎心思,担忧地抚上对方脸颊,轻轻问道:“柏澜,怎么了?” 他见清宴微一侧头,低垂着眸,将唇埋在他的掌心。 几息后,才抬眼深深看着他,眸中蕴着无法看懂的情绪,却隐隐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从未见过清宴露出这样的神色,也顾不上风月事了,刚要焦急追问,便见清宴避开他的视线,无声摇头,披衣离开床帐。 随着衣料窸窣声响起的,是带着歉意的低哑声音:“……阿歧,云镜急唤,抱歉。” 夏歧在床上披衣坐起,伸手去撩帘帐,想看清那道背影:“……啊,无事,门派事宜要紧。” 而撩到一半的朦胧床帐外,他见清宴穿戴整齐,转身离开了阁楼。 许是传讯之事太过紧急,他的道侣甚至忘了往日离开时惯有的温存,有些匆忙意味。 待露出床帐外的昏暗空荡,只余满室安静。 夏歧松手让帘帐归位,直挺挺倒回床上,发出轰然闷响。 他心里呜咽着在床上不甘地滚了一圈……这般忽然中断也太过难受! 他仰面看着帐顶,而且,方才清宴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 清宴曾经犹疑,为何没有想起两人之间更加亲密的记忆…… 这不怪清宴的记忆残缺,而是除去亲吻拥抱,那些他为了撩人随口胡诌的亲密风月事,两人的确没有做过。 他与清宴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五年前,两人决定皆为道侣,他与清宴皆是初尝情爱,牵手拥抱便能心生欢喜,亲吻轻抚更是回味尤甘。他那时极易害羞,清宴循序渐进,未曾紧逼。 感情逐渐升温,也快到了合籍之日,他总觉得来日方长。 而因情动最大胆的时候,便是两人在灵池沐浴时紧贴亲吻,那次本是渐入佳境,谁知作为首徒的清宴又因门派事务不得不离开。 后来出了变故,再次相见,便是那次的月下重逢。 没有什么更亲密的事了。 清宴怎么忽然这般反应,真的是因急事不能继续了吗?还是觉得不合时宜…… 夏歧想不明白,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在床上蜷缩着。 直到察觉脸颊被柔软蹭了蹭,他回头见睡醒的雪灵鼬爬上床来,正嗅着他。 他把岁岁薅进怀里,拥着小小的温暖,左右是睡不着了,呆滞摸着毛茸茸。 又想到方才清宴那番出乎意料的行为……全部思绪又被烧断了,他红着脸抱着岁岁缓慢滚了一圈,心里羞耻无比地嚎了一阵。 一整夜,清宴没有再回来,也没有从芥子里传来任何话。 夏歧沉睡两天,疲惫尽散,又服下秋颂的镇痛丹药,浑身爽利得宛若新生。 清晨早起,他神采奕奕地负手转着剑,肩顶岁岁,踏着晴好日光,穿过四处有条不紊,生机勃勃的庇护所,前往与傅晚约好的无人院落。 几日前,霄山前往西南郊清剿魔藤,他与傅晚等人分开行动,等到汇合时,却见众人伤痕累累,苏菱甚至重伤昏迷。 当时傅晚显然有话要说,却顾及时间地点不合时宜。 谁知回去后,一连串急事接连发生,他与傅晚各自奔忙,没找到容两人多聊片刻的时候。 夏歧到了约定好的院落,傅晚已经端坐在树荫下的石桌边,见他过来,倒了一杯茶水置在对面。 傅晚姿态闲散,见他坐下却跳过废话,直入话题:“那日在西南郊与你分开行动,我与苏前辈带着众人且战且退。密林藤蔓盘根错节,令道路也崎岖多变,苏前辈对密林情况更为熟识,便做了带路人。” 夏歧听到此处,想起当时傅晚凝重而犹疑不言的神色,散漫之色渐淡,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便听傅晚继续道:“有符咒护身,又有引路之人,我们开始时前行通畅。行了片刻,向前延伸探路的神识察觉前方有人影晃过,苏前辈也同时察觉,当即决定改道绕行。我虽有疑惑,身后有魔藤追击,只能选择继续跟随前行。谁知前方魔藤正编织好陷阱,我们猝不及防陷落,全部弟子负伤,苏前辈也为救弟子险先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