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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羞耻得难以言喻,却还是允诺自家道侣兑现着曾经的约定。 不知过去了多久,待到意识再次清明,夏歧已然躺在了万妖王寝殿的宽敞大床上。 寝殿内花香浅淡,熏风温暖,他被盖了薄被,身下一片亲近肌肤的舒适柔软。 而清宴披衣坐在一侧的床沿,正安静无声地看着门棂外热闹未歇,繁华正盛的沉星海。 釉色灯光柔和,将那原本锋利的侧脸轮廓晕染得沉静又温柔,连眼里细碎的光也有几分明澈透亮。 夏歧知道,除了面对自己,他的道侣总是不露声色,喜悦显于形也只是浅浅淡淡。如今对方这副放松又专注的模样,心里的欣慰开心已是不浅。 他心里也高兴,缓慢起身,无声地靠在对方肩上,又被揽进怀里。 两人不言不语,安静相拥着,一起看着远方海面升起的万千天灯,逐渐四散在初夏的夜空中。 这一刻静谧而安稳,仿佛便是永恒了。 许久过后,夏歧察觉芥子里有轻微灵气波动,是雪灵鼬察觉到许久未见的熟悉气息,正激动地四处乱窜,急急叫着。 他知道岁岁也十分想念清宴,便把雪白小兽抱了出来。 岁岁一见清宴,湿漉漉着小眼睛,爬到清宴腿上一阵轻嗅和蹭蹭,又依赖地轻叫着。 清宴含笑抚摸着雪灵鼬,屈指挠了挠雪灵鼬的下颚,笑道:“岁岁毛色好了许多,修为也高了不少。” 雪灵鼬知道自己被夸,开心地晃了晃尾巴,舔了舔清宴的手指,又冲两人叫了几声。 夏歧被可爱得心都化了,把雪灵鼬抱起来猛吸了一口:“岁岁以前跟着我们东奔西走,时常担忧我们,毛色也焉焉的……如今我会给岁岁熬鱼汤,还带它去找小伙伴玩,柏澜你看,这雪白的毛茸茸……毛更蓬松了,头也圆圆的,好可爱!” 雪灵鼬翻身过来,清宴抚着肚皮上雪白柔软的毛,轻轻晃了晃身子圆滚滚的小兽,忍俊不禁:“岁岁今晚吃得有些多,需得活动片刻再歇息。” 两人揉了片刻雪灵鼬,岁岁见四周是来过一次的好地方,又欢快地跑到喜欢的浅池里玩水去了。 海天相接的远处,夜色渐淡,有了稀薄的迹象,而沉星海的万千灯火也依次安静沉睡。 夏歧松散地盘腿坐在床上,伸长脖子把脑袋搁在自家道侣肩头,继续与对方说话:“柏澜今后有何打算,身兼两职……苍澂与灵影山会起冲突吗?” 清宴揽着他,声音沉静:“在我身为掌门与王的百年之内,会避免一切冲突。百年后灵影山的山灵复苏,或许会选出新任万妖王,那时再依情况做打算。” 夏歧知道并非清宴不忍舍去其一身份,而是这两个身份早已与清宴命途相连,不可分割。 他还知道……不,是确信,无论山灵作何选择,百年后的下一任万妖王,还会是清宴。 在灵影山的历史上,万千妖灵的王只有这一位,这位王带领族人走向繁荣辉煌,又在所有灾难前面舍身相护,牺牲诸多,甚至强行逆转了灵影山的命运,争来了奇迹,带着游荡百年的妖魂们回归灵影山。 在知晓清宴闭关二十年,灵影山的妖灵们都坚定地等待着万妖王归来,不曾另做他想。 清宴仿佛知道夏歧在想什么,无声笑了笑,没有多谈此事,只道:“每一世有每一世的归属,每一程也有每一程的机缘,皆是身外物。无论何种路途,坦然便好。” 夏歧觉得十分稀奇,身子没骨头似的滑了下去,枕在自家道侣腿上:“云章第一修仙门派掌门和万妖敬仰的王……这可太厉害了,柏澜对此都不甚在意,这便是大能的眼见吗,那什么才能算是重要……” 清宴闻言没有立马回答,只垂眸握住他那只玩着青丝的手,含笑眼眸安静地凝视着他。 夏歧心脏一悸,忽然知道了答案,面上笑意渐深。 他的道侣目光温柔,托着他后脑的手指很温暖,不断接近的气息蕴着木香,微微发烫。 并在亲吻落下前,认真地回答了他—— “掌门与万妖王之位,对我来说并非不重要,只是若与我相比,有人更能带领弟子与族人走向繁荣,我愿欣然让位。” “只有阿歧,在我心里最重要也最珍贵,胜过世间任何事物,不可令我松手一分,远离一分。” “以前四方动荡,我们疲于奔波各地,少有相聚,眼中更多是门派事宜,错过了许多相聚的时光。从此以后,我要时常与阿歧去看看山河人间。” “我少时开始游历四方,行遍云章,却对路过光景未加留意。以后有阿歧同行,无论去往何处,我都心怀期待。” 夏歧在自家道侣的温柔话语中呼吸渐轻,把这番话珍之重之地仔细收藏进心里,欢喜又感动,随之贴近了他喜爱极了的温热气息。 “我余生所求,亦是如此。” 两人十指紧紧交握着,不知是谁悸动不止,难以抑制,灵气微微走岔,不小心激发了因情动而十分敏锐的同心契。 道道细软红线在指间活泼翻飞着,于光影斑驳里牵引出缱绻的光,又回归到相贴的掌心。 正如在漫长而短暂的岁月中,两人并肩行过高山,淌过深涧,终是命途相缠,化作了彼此的魂归之处。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