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页
冬生身后也是背负着一家子人的,那是待自己如同亲人一般的郑伯伯,怎么能辜负。 眼前矫健忠诚的白狼,是远遁世间,存于世外的灵兽。被他与符离拖进了翻滚的红尘中来,粘了一身的俗世孽债。它们不应该经历“人”的战争,它们是自然的神迹。 水时握拳咬牙,终于,在这方寸围墙的囚囿中,抬起了头。 他如今只庆幸,符离回了东山,不必在此搏命,这让他更坦然了。 二三十个人,连同三匹狼,气氛紧张,仿佛要一触即发。 这时水时忽然站起身,众人一同望着他,冬生还叫他进屋快藏好,水时却直接发声。 “不能干等着,城一破,咱们谁也活不了!得守城!” 一众小子都重新审视起这个小哥儿来,渐渐便被激出汉子的豪迈,瞧!一个柔弱的小哥儿,还想去守城,更遑论他们这些大男人。 冬生却神色纠结,“将军叫我们便宜行事,也就是叫我们若有不测,护你趁乱出城,远离战场。咱们就是要守着你。” 水时闻言更是紧紧皱眉,“要是被冲了城,能逃得了几个!我的命没那么矜贵,都是一张嘴两双眼睛的,没有非要护着我的道理!” 说话间,已经能听到城门上短兵相接的动静了。 “还犹豫!快去帮忙守城!”说罢,水时直接往最近的北城门上跑,但却回身止住往前跟的三只白狼。 水时头一回在它们面前沉下了眼眸,从胸膛间发出威吓的声音,就像符离的样子。身陷绝境,要把自己活成他的样子,才有坚定决绝往下走的勇气。 白狼停住了脚步,因为,它们在这个人类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了细碎的金芒,慑人而坚定,像是天生血脉的压制。这是白狼从这个平和的弱兽身上从未感受到的,一时间怔住了。 “走,离开这!”水时沉着眼睛,朝狼低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城墙奔去。 身后众人咬了咬牙,互相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提枪上阵!这本就是他们前来参军的初衷,大好儿郎,当为山河故土流尽最后一滴血! 城墙上,没人顾得上他们,全都奋力的尽最大努力守住城门。 北城门冲击稍弱,主战场还是在赵兴将军他们所在的正门。他们硬是用重弩射出的长箭交错织就般远射插成一排,那重箭比枪还长,倒是有效的挡住了“藤鬼”前进的脚步。 一千米的射程范围内,只有少量先头部队抵达城门,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了不少伤亡。 盖因那东西难杀,不知疼痛,仿佛大力干枯的走尸,血rou之躯难敌。 那边的水时,甫一登上城楼,就僵住了。 那黑压压一片,形如枯尸的藤甲人,他实在太眼熟了!那是被符离掩埋在东山峡谷的碎片,也是游荡在他梦中令人不得好眠的罪魁。 他一时间竟有些呼吸不畅!这东西的坚固与难缠,自己最知道了,城中这些汇聚的血rou大军,仿佛就是蚍蜉撼树,就连东山中最强大的狼群,处理这些东西也花费了那么多功夫。 此时宣城危如累卵,只有满城的床弩,还能发挥作用,普通的刀剑根本扎不穿那绿油油的柔韧藤甲。水时亲眼看着一只跃到城上的“藤鬼”,一小队人马连伤带死,才将那东西丢到城下,扔下巨大滚石将其砸扁了。 后将军即使调整战略,强发床弩,务必将藤鬼拦在城郭远处。万一围城,唯一有效的远程床弩显然便没了用处。 只是重箭有限,早晚要射尽,即便用□□顶上,也用不到黑天。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弓弦就要先承受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损耗了。 他研制的东西,他心里有数。 于是,水时在一个个床弩之间奔忙,不断调试弦铆,用以校准并叙用弓弦。 并不是每个士兵都认识水时,开始不叫他一个小哥儿靠近这些活命的重器,但眼见他啊调过的弩更好发射并射出更远,且再往上一些的官职,都知道制重弩的孙先生有一个小哥儿再给他打下手,便不再有人拦他。 只是,重弩太多,他自己分身乏术,当下便往主城跑。冬生与一帮人,除了去城垛子上补缺的,还剩了几个跟着他,都护着水时往主城门跑。 就在这时,城墙缝隙间霍然爬上几只“藤鬼”,在兵将中杀出来,朝水时扑去。一个长刀扫过来,冬生一把推开水时,大刀落空,深深砍进墙壁中。 就在藤鬼肆虐之际,只见城下几只巨大的白狼悍然扑了上去,利爪闪着寒光,兽牙呲呼,暴烈的嚎叫着,几下便撕碎了藤甲! 城墙之上一时间有些安静,众兵将怔愣的看着三只凶兽,那样难以克服的“藤鬼”,就这样快的被撕碎了!这要是撕人,怕是更轻易! 只是他们没时间害怕,生死瞬间,只当这是一队救命的神兽,狼是哪来的?没人去管他,莫非真是最近所说的狼神显灵了? 水时则看着围在身边的白狼,一瞬间鼻酸,它们围过来蹭了自己一下,那是狼群中,同族间再熟悉不过的亲昵。 它们仿佛在告诉他,狼群从不抛弃自己的族群。 白狼站上城楼,一时间引起众多注意,尤其是各个将军,看着收拾个把“藤鬼”并不太费力的巨大白狼,一时间没闹明白情况。知道蒋昭在白狼身后看见水时,这才下令,派一队人把水时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