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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偏执太子后 第11节

    只要起了口子一切都好办了,寻着口子一路追查下去,没多久一切都水落石出。

    以两江总督苏胜为首的一众官员通通落马。

    李洵当场发落苏胜抄家斩首,以儆效尤。

    抄家那天李洵亲自带兵围了总督府。

    总督府外的长街入夜时分祥和宁静,马蹄从长街踏过打破岑寂,令长街倏地活络过来。

    百姓在路上走着,看到街上杀神一般训练有素地士兵统一穿着玄色圆领窄袖锦袍,腰上别着金色宽刀,个个宽肩劲腰,比两江府衙的酒囊饭袋不知强出多少,他们身形利落地往总督府疾驰而去,吓得纷纷避到道旁。

    还有的人早早躺下了,听到马蹄,以为起了兵变,战战兢兢起床披着外衣跑到门口趴在门缝上看,窥得领头人宛如天神般的容颜,脸色如冰,一脸肃杀,与生俱来的气场令他们不敢直窥天颜。

    李洵的人把苏府团团围住,偌大的总督府犹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苏家的人早就乱做一团,李洵下马的时候,听到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叫喊声。

    “殿下,四个门都已经守了人。”

    李洵冷着脸,利落地抬了下手:“苏胜任两江总督八年,荼毒两江百姓甚久,今日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府里贪墨来的钱财全都挖出来。”

    兵士齐齐抱拳:“是!”

    如狼似虎的兵士冲进苏府,分为几波包抄过去,进入后院将苏府女眷驱赶出来。

    养在内宅的人云里雾里,被突然闯入的兵士吓得惊慌失措,什么尊严体面统统没了。

    他们跟着李洵出生入死,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推推搡搡把人推到中堂。内宅女眷何曾见过这般如狼似虎的兵士,不知所措之下,纷纷抱作一团哭天抢地起来。

    苏家幺女才十六岁,在父母的呵护下安然长到如花般的年纪,看到这阵仗吓得泪珠如雨,躲在母亲身后泣不成声:“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是来审你父亲的。”苏夫人声音颤抖着说。

    小女儿不明所以:“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苏夫人搂着小女儿,眼泪簌簌而落,丈夫当官这么多年,走到抄家这一步,内眷的结局清晰可见,未成年的流放,成年了的大多都充为官妓,沦为权贵掌中玩物。

    小女儿从小养在深闺,不知道官场险恶,这样残忍的话她委实说不出口,编了谎话哄她:“等他们查明爹爹的案子就好了,囡囡别怕。”

    看热闹的人听了直发笑:“还在做春秋大梦呢,苏胜定了死罪,你们都要被充官妓了。”

    苏家幺女悚然色变,害怕得发抖,拽着苏夫人的袖子一个劲追问真的吗?

    苏夫人哭不作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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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母亲的眼泪让苏慧云清醒。

    成箱的金银珠宝从苏家后宅抬出来,堆在中堂如一座座金山银山,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令人向往的光芒。

    苏慧云眼睛哭肿了,木然地看着那些珠宝,心中悲凉又无助。

    她是苏胜最小的女儿,从小极受宠爱,父亲位高权重,在两江的地位说一不二,日常往来的贵女们都对她礼让几分。

    她无忧无虑长到十六岁,没经历什么挫折,没想到家中一朝落难,要落得这么个结局。

    “殿下,苏家人都在这里。”

    几道声音踏上台阶,往花厅走了过来。

    苏慧云惊恐地抬眼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冷面杀神一般的人。

    剑眉星目,鼻梁很高,下唇却很薄,皮肤是冷冷的白,在夜色中泛着薄瓷般的辉采。他的眼神很凌厉,眼风如鹰隼,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悸。

    这般英武俊挺的男儿,若是寻常见了免不得情丝涟漪,此刻知道他是自己家败的根源,苏慧云只觉害怕,身子忍不住瑟缩。

    李洵扫了眼堆在中堂的金银珠宝,偌大的中堂已经摆了三分之二,照着架势,怕是正堂都摆放不下了。李洵冷笑了声:“怪不得都争着来做两江总督,苏杭不愧是人间天堂,富庶之地,堪堪八年两江总督,养得这帮蠹虫富可敌国。”

    听到他冰冷嫉恨的声音,犹如凌迟般割在苏慧云的后背上,激得她呼吸紧了几分,她心中惊惧和不详交织,果不其然,默了片刻后,她听到李洵沉声道:“孤改变主意了,此等贪得无厌之人,秋后处斩未免他便宜他了,明日把那苏胜给我提溜出来,剥皮揎草,挂在两江渡口示众,让两江官员都去看看。”

    此言一出,正堂里苏府的内眷一阵哭声嚎啕。

    苏夫人眼前一黑,人直接吓晕了。

    苏慧云抱着母亲的身体,哆哆嗦嗦掐她人中,眼泪淌了满脸。

    剥皮揎草她知道,就是把人皮完整地剥下来,做成袋装,在里头填充稻草悬挂示众,用以警告继任官员,切勿贪赃枉法。1

    太子此举竟是连全尸也不肯给父亲留了。

    “殿下,苏家内眷如何处置?”

    李洵的手不紧不慢地扯了扯衣领上的扣子,朝堂角看了眼,苏胜这人贪财好色,钱财美女都搜罗得不少。

    一堆堆粉紫烟云,挤成一团,可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苏慧云。

    苏慧云觉察到有目光朝自己看来,抬头看去,一眼正对上李洵探寻的目光。

    苏慧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美,她见多了那些男人渴望的眼神。

    只不过他们碍于父亲的权势,从来不敢如此胆大直视她的面容,这个杀神还是第一个如此赤、裸直白盯着她看的男人。

    她又是羞恼,又是害怕,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他们一家的生死都系在这个人身上,只要他一句话,便可让生者死,让死者生。

    她只有十六岁,可前年就已经定了亲。

    从小到大看着母亲和父亲那些个姬妾斗来斗去,这两年母亲又有意无意教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她看懂了李洵的眼神,心里有个主意。

    李洵的目光落在苏慧云的身上,好事者捕捉到他的眼神,也纷纷看向她。

    此时此刻,苏慧云真正体会到了何为惊骇何为不知所措。

    她心乱如麻,随即盯着众人的目光,跑向李洵,往他跟前俯身叩首:“民女苏慧云拜见太子殿下。”

    李洵捕捉痕迹地看了眼她,大马金刀往圈椅里一坐,端起来盏子来小啜了口:“你是何人?”

    周遭的人瞧那苏慧云虽伏地叩首,那身段却煞是柔美,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人不愧是两江首屈一指的美人。

    方才见李洵的举动,众人心想这女子怕是要因祸得福了。

    苏慧云闻言微微抬头看向李洵的方向,眼圈泛红:“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女乃是苏胜之女。”

    说完她抬头觑了眼李洵的脸色,只见他端着茶盏,听见此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侧脸如刀削斧凿,冷酷得不近人情。她怔了一瞬,随即又道:“民女自知父亲罪孽深重,但母亲和其他内眷是无辜的,想请殿下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

    李洵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朗声大笑。

    苏慧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他越久不说话,她心里越没底,恐惧的情绪也越放越大。

    苏慧云垂眸间,李洵打量的眼神落在她的脸庞上,她确然是美的,眉目如画,肤如凝脂,脸上带泪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苏家满门都成了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求孤饶他们?”

    李洵探究的目光让她忍不住垂下头,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害羞,由不得她扭捏,她心一横,什么尊严体面,世家女的矜持也顾不得了,顶着满屋子人的面柔声道:“民女愿侍奉太子殿下左右,只求殿下放过我的家人。”

    刚刚醒过来的苏夫人听到她这话,眼前白光一闪,又哭晕过去。

    苏慧云说完这句话,中堂的气氛都沉寂了下去,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往她周身扫来,仿佛带着某些意味不明的嘲弄——

    就算你曾在云端又怎么样,家里落难了,还不是得委下、身子求一条活路。

    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岑寂。

    苏慧云心头顿时咯噔一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听到李洵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也能和孤讨价还价?”

    苏慧云呼吸顿时一窒。

    李洵瞥了她一眼,淡声说:“莫说孤对你没有半分兴趣,就算是有兴趣,在此处要了你,你又能作何?”

    闻言,苏慧云脸色大变。

    李洵瞧见,嘴角微微扯起,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握住她的脸颊,强行将她梨花带泪的苍白小脸转向他,慢条斯理地问:“说啊,你打算作何?”

    被迫转向她,苏慧云只觉俯视着她的这张冷硬面孔,心里凉透了,早知道他如此不近人情,那么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一想到此番自己既丢了颜面尊严,恐怕连清白也保全不了,她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李洵方才一眼在人堆里瞧见了她,她生得很美,在苏胜一众美艳姬妾里也毫不逊色。

    可他喜欢张扬热烈的女子,如傅娇那般,着身红衣,烈艳如火,性子刚烈,开心时爽朗地笑,不开心时敢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

    有血有rou,方才有趣。

    此时抬眼看苏慧云,却见她苍白的脸上犹带泪痕,双眸只余惊惧和绝望,茫然无措地盯着他。

    若是娇娇,此时怕是得拿个匕首同他来个玉石俱焚。

    有胆量同他一较高下,才配得他多看一眼。不过吓她一吓就原形毕露,原来只是个不堪一击的花架子,真真儿是无趣得很。

    收用个罪臣之女无甚要紧,她这副皮囊看上去也算可用。

    但李洵此刻对她没有分毫兴趣,娇娇因个侍妾还在吃味,又为个罪臣之女令她不快委实没有必要。

    他从不沉迷于女色,除了娇娇别的人在他眼里都是些玩意儿用具。

    她不喜他用别的,他不用便是。

    李洵松开苏慧云,她脚底发软,跪到了地上。

    李洵看着她,仰天吐了口浊气,转身而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未成年的流放,成年的,拉回教坊司。”

    苏慧云呆愣了片刻,下一刻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廊柱的方向。

    啪嗒——

    一声巨响过后,苏府内眷的哭声响了起来。

    李洵已经步下台阶,听到响动回头,看到苏慧云躺在地上,血从她额头渗出来,淌了满地,蜿蜒的血渍在浓郁夜色下仿佛一朵绽放的花。

    李洵冷冷看向苏慧云的尸体,道:“啧,也就只这二两骨气。”

    敢自尽,也不敢同他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