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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牧场不对劲 第58节

    她没有用保护这个词,所以一开始,小礼只是在暗处盯着邢召,看着那间本该封闭的重症室中人来人往。

    第一个来的女人同样穿着重病的住院服,她的脸和脖子被包裹成了一个圆圆的茧,只能看到眼睛和嘴巴,看不清具体的相貌。

    她的情绪激动极了,在邢召的病床前用不大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脏话,鄙夷着他的背叛。

    倒不是女人不想大声骂,只不过她的脸被紧紧的包裹着,嘴巴能张的弧度有限,才只能用小声讲话。

    这种像是蚊子一样的骂声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小礼无聊的学着床上的男人打了个哈欠。

    房门被再次推开,女人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四肢恨不得蜷缩起来,推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进门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他是那种典型的读书人长相,人到中年了,体型不算纤瘦,但也不算胖,只在肚子上多了些rou,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拥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温礼没见过他,看到那个女人恭敬的态度,一下子警觉起来,专心的听着男人的话。

    跟一进门就骂的女人不同,男人的用词很文雅,只是坐在床边随意的关心着邢召的身体,邢召的紧张程度却比刚才高了不少。

    这间重症室里只有邢召一个病人,男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接了杯热水,吹了吹水上飘荡的热气,感慨一样的吐了一句,“哎,你怎么没死啊。”

    邢召一下子出了汗,因为虚弱耸拉的眼皮都抬了起来,紧张的看着男人。

    “校长,我跟着你十年了,你的心真狠。”

    被称为校长的男人笑了笑,看着邢召躺在床上狼狈的样子,用惋惜的语气说道:“你若是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这么狠。”

    “我只是为了活命而已,那些机密,我一个都没有吐露!”

    邢召的情绪很是激动,可他伤的太重,就算想大声的喊,实际上的效果也跟嘟囔差不了多少。

    “我要是你,就不会解释这么多了,毕竟祂一直注视着人间,绝不会原谅背弃的叛徒。”

    男人说完,喝了一口杯中的热水,忽然“啧”了一声,“太烫了,这样的水,还是适合病人喝。”

    他的动作比话还要快,就好像床上没有邢召这个人一般,直接将热水泼了上去。

    邢召的整张脸都被泼湿了,立即被烫的红了起来,他胸前的被子湿了一大片,温礼估计着,应该连胸口的伤口也沾到了水,所以他痛苦的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

    “小邢,你已经让祂失望了,别在让我失望一次了,说吧,你暴露了我们多少事情?”

    男人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温声劝着邢召,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泼那杯水,小礼没准还会真的认为他是个温和的人。

    而现在,她的整个身体变成了扁平的纸片,贴在空调的后面,静静的看着男人装模作样,唇角挂上了讽刺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对不起(鞠躬

    第75章 借刀

    邢召伤的很重, 连基本的起居都不能自理,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

    校长的这杯热水烫着他心口止住血的嫩rou,好似直接烫到了他的内脏一样, 让他痛苦之余忍不住恐惧。

    “我没交代什么,不过是着那女人已经知道的事情。”

    校长明显是不相信的,听见邢召这话,笑了笑,他的唇上翘着, 笑意却不达眼底, 连藏在空调后的小礼,都能看出他的虚伪。

    “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 别总来说这些没用的话,你知道的, 我想听的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掀开了邢召身上的被子。

    邢召的胸前被腐蚀了大半,由于创面过大,现在并没有用绷带缠着,反而是撒了大面积的药粉, 在伤口上盖了一大片绷带拼成的方块。

    校长掀开了被子,看到邢召完好的手臂, 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深刻的憎恶。

    “看来你说的东西让那个小姑娘很高兴, 不然怎么会这么用心的帮你拔除身上的咒文, 可惜了,她终究不是我神的对手。”

    邢召没有说话, 他知道, 他现在不过是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 能不能活命,全要看方申的想法。

    冷汗早就已经留了下来,他甚至感觉到了背后床单被他洇湿了一块。

    方申的视线就像是毒蛇,在他完好的皮肤上爬行,带来一种粘腻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咬上一口。

    邢召明白,关于祂的问题都是十分敏感的,而面前的校长,就是最接近祂的信徒,若是他现在说错了什么话,就算不动用特殊的能力,校长也能轻易的杀了他。

    他心中恨极,紧紧的咬着牙,更加明白他猜测校长就是祂的事情不能说出来。

    这屋子里还有庄黎那个女人,也是个信祂到疯狂到信徒,在这里说出这件事,无疑是火上浇油,惹怒两个人。

    邢召身体不能动,脑子里却转的飞快,迅速衡量着应该交代什么。

    “校长的能力,我说了一些。”

    他这话一出,方申的表情没有变化,眉宇之间却松了一些,手指在病床旁边的金属隔断上敲了敲,催促着他继续往下说。

    “那女人威胁我,我只能把您的消息说些给她,说了您每次都主持献祭仪式的事情,还有洗脑控制那些小羊羔的能力。”

    方申的表情不算很好,在邢召停下后挑了挑眉毛,诧异的问道:“就这些?”

    邢召知道他这还是不相信的意思,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您知道的,真神无处不在,我只透露了这些,那女孩还想强迫我说一些神的事情,我还没开口,就受到了祂的惩罚。”

    咒文触发的秘密,方申比邢召更加清楚,倒是相信了他这句话。

    他身上的符号腐蚀了外部的皮rou,虽然左边胸膛幸免于难,但也能看出究竟是受了什么程度的神罚,这骗不了方申,只需要看上一眼,他就确认了邢召应当是提及了神。

    他们这些信徒应当对神绝对恭敬,绝不可妄议神明。

    而邢召身上的伤口,证明了他确实是违反了这一点,才受到的惩罚。

    方申心中的天平向信任的方向倾斜,邢召现在连起居的能力都没有,弱的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谅他也不敢在这时候欺瞒他。

    即便如此,这种渎神的信徒,也该从队伍中剔除了。

    方申不再看床上的邢召,反而看向角落里的庄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吧,你又是怎么回事?”

    庄黎得了说话的机会,焦虑的上前走了两步,慌乱的朝着方申解释。

    “校长,都是那个小娘皮,将药水泼到了我的脸上,我痛昏了过去,这才让她抢走了祭品,您放心,那只小羊还在医院里,等我寻个机会,一定将她彻底解决,以免坏了大事。”

    “原来你的心中还有神。”

    方申嘲讽的说了一句,随手将手上的手串摘了下来,放在掌心中拨弄。

    “我是绝对不会背叛神明的,您要相信我啊,即使毁了皮囊,我依旧是祂最忠实的信徒,这点绝不会改变。”

    庄黎的语气坚决极了,用同样包着绷带的手指指着天地起誓。

    这种笃定的信仰,换来的却是方申的一声轻笑,听到笑声的瞬间,庄黎像是被羞辱了一样,心中羞耻至极。

    “庄黎,不是我不想信任你,你自己算算,你办砸了多少事情。”

    方申的语气称得上宽和,只是说出来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庄黎最难堪的地方,让她羞愧的张不开反驳的嘴。

    “我会补救的,校长,你相信我,我一定…”

    她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保证的话,方申早就听腻了,在他的心中,庄黎已经成了一步废棋,燃烧掉最后的价值,便可以抛弃了。

    而医院的那只小羊羔,就是庄黎的最后的任务。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听到方申这话,庄黎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心中再没有往日对他的嫉妒,只剩下满满的感激。

    “只要你将那只漏网之鱼解决,让学校没有后顾之忧,我就原谅你之前的失败。”

    他这话调动了庄黎的热情,那个少女本就是从她手中跑掉的,合该是她来解决,方申竟然只让她去做这点事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网开一面。

    难道是因为夫妻感情,故意的吗?

    庄黎被绷带包裹下的脸庞不自觉的有了春意,连往日看不顺眼的大肚腩都觉得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空调后的小礼就这么听完了全程,直到方申和庄黎离开病房很久,才现身在邢召面前。

    此时的邢召已经气若游丝了。

    要邢召死的方式有很多种,方申偏偏选了最难受的一种,屋里没有任何能量的残留,他仅仅是从手串上拆下了几颗小小的珠子,塞进了邢召的鼻子里。

    那只手串剩下的部分,被他戴在了邢召的手上,如此一来,就算是警察找来,也很难判断邢召是不是自杀。

    小小的珠子卡在气管里,让本就呼吸不畅的邢召越发难过。

    他越用力的想要呼吸空气,珠子便因为通道扩大越来越往下,更难以取出,只不过短短几分钟,邢召的脸就已经青紫了,看上去命悬一线,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就算是再高明的大夫,遇到这种情况,最快的办法,也是割开他的气管,让空气进入肺部,先让人活下来。

    可现在屋里除了已经意识不清的邢召,就只有个不算人的小礼,离开的校长和庄黎可不会友好到帮他按呼叫铃,反而将就在手边的按钮放到了旁边的小台子上。

    邢召距离那个小台子,只有起身抬手的距离,而此刻,那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他的眼神死死的看着旁边的台子,不甘的连眼睛都不眨,眼白已经憋成了红色,像是快要爆炸一样,比往常凸出来了许多。

    这人是不是要死了?

    站在床边的小礼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起温昭昭叫她看着邢召的命令,心中犹豫起来。

    这人要是死了,还怎么看着啊,去火葬场看着吗?

    讨厌火……

    几秒钟后,她随意的做了个决定,嫌弃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将手指顺着邢召张大的口腔钻了进去。

    她的手指一进去,就瘪了下来,变得比市面上的宣纸还要更加薄上几分。

    手指贴着喉咙的软rou,钻进了气管,直直的探了下去,邢召的气管已经接近被堵死了,小礼的手指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薄的很,邢召也承受不住。

    他的眼睛向上翻着,几乎看不见眼仁,又靠着意志力,不停的将瞳孔拉了回来。

    这过程痛苦极了,是真真正正的跟死亡在搏斗,邢召心里明白,只要他稍微大意几秒,他的眼睛,就再也撑不开了。

    小礼的手探到了珠子的底下,指尖弯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托,又像是勺子一样高,想上猛地一用力,将珠子整个挖了出来。

    她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力道的想法,不可避免的伤了一点邢召的气管,让他的气管火辣辣的痛。

    可这会儿,这种疼痛带给邢召的,是新生的喜悦。

    他的脑袋已经眩晕的厉害了,用力的咳嗽着,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整个胸口的伤口因为大动作开始溢出血液,把纱布都染成了红色。

    掏出来的小珠子被小礼随手当做垃圾扔掉了,她的手指上没有血迹,就算伤到了邢召的气管,也不会是什么致命的伤口,索性不再关注病床上的人,找了点水,嫌弃的洗了洗自己的手。

    这时间有些长,床上的邢召更加虚弱,但好歹从鬼门关中走回来了,眼神渐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