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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待你能管天下,再治这世间不公也不迟 而盛临十九年的夏季,我在葡萄架下走动一整晚,一口葡萄也吃不下。 这一年八月二十日,我一早在卫瑾房中坐桌旁等他。香薷今次没被遣开,她给我换过三次茶之后,卫八才和沈涟匆匆进房门。卫八今日身着乌金云绣衫,眉头紧锁,有些焦灼。 他坐下之后对香薷说:“你先下去吧,院中人都站到外头去。”香薷手别在腰边,矮了矮身子说:“是,小公子。”便出去招呼卫瑾宅中下仆了。一身暗红如意云纹夏锦衣的沈涟站在卫八身后。 卫瑾端起桌上的袁州窑油滴天目茶杯:“李大夫,去年我和沈涟把儒州主事....”他莫名顿了一下,揭开茶盖往里吹着风含混地说:”收拾掉之后,各州主事已全部是我的人了。”收拾掉还是换了杀掉我想着他去年言语。他接着说,”但爹爹房中的影卫,我光靠自己手下人和沈涟没有十足把握拿下。”他侧回头对沈涟说:“你坐吧。”沈涟摇头:“坐一上午了,站会儿。” 卫瑾水红嘴唇分开,啜饮着茶水:“我记得李大夫带走的影卫,是叫卫彦吧?练的是天一心法。” 我升起不详之感,勉强回答他:“对,我带走的卫彦是练的天一心法。” “你回去问问卫彦,”卫瑾盖回茶杯,”他昔日的影卫兄弟,他能不能招呼住招呼不住的,他能不能对付” 我踟蹰。 ”我知道大夫或许舍不下他,”卫瑾将茶杯放回桌面,”我不强求。大夫想想那些失踪的孩子。今晚亥时我在这里等着。” “不管他来不来,我都会动手。李大夫医好了我的喘症,那我承诺李大夫的,我也会践行。”卫瑾走出房门,远远听到他在院中对下仆说,“进来吧。” 等他先回到房中时,我只得说:”卫彦自己决定。” “李平,我跟你一道回一趟禾木医馆。”沈涟忽然笑着搭腔,“今年的葡萄我还未得吃,不知滋味比去年如何。” 回禾木医馆后,沈涟摘了一大串葡萄,优哉游哉地坐到石桌底下吃。我心急如焚地在院中来回踱步,等卫彦回来。虚岁十七的沈涟出来一把拽住我说:“别走了。快饭点了,我难得回来吃趟饭,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我一拍额头:“昨日买了鱼鲙,我这就去片成薄片。” 我到厨房中蒸上米饭,系上围兜片鱼。片完似有所觉,一抬头黑衣卫彦标枪一样站着正看着我。我放下菜刀,听到自己问他:“卫小公子要反了卫候。我不清楚卫瑾能不能赢,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比他爹爹好。只是他四年前口头说过,他不会对贩童之事坐视不理。他今晚亥时动手,想要你帮忙。你去吗?” 卫彦说:“主人,命令?” 我剥好蒜放入钵中,卫彦走到我身旁接过钵捣碎。我在围兜上擦了擦手说:“不是命令。无论你去抑或不去,我都不会怪罪你。” 卫彦平淡地说:“吃过鱼鲙,我去。孩子无辜。”我心头沉重,嘴上拣闲话说:“你和沈涟一样,到夏天就爱吃鱼生。” 他说:“凉快。” 我拿两个瓷碟装上蒜泥和豆豉,喊了一声:“沈涟,进来吃饭了。”我和卫彦共用一碟,沈涟用一碟。沈涟进厨房坐下后夹起一片蘸上佐料放入口中,咽下之后笑着说:“夏天吃鱼生最是解暑。” 吃饭间,我给沈涟和卫彦碗中添了两回饭。要拿沈涟的碗添第三回时,他一下按住我手腕:“李平,不能再添了。再吃晚上没法打了。” 卫彦居然也说:“打赢,不靠吃。” 沈涟柔声说:“莫要着急,我和卫彦会平安归来的。”遂安静吃完。 送他两出禾木医馆门时,我到底舍不下情人和大儿子,喊住沈涟:“沈涟,小心些。” 他回头微笑:“我不会有事的。”我又喊卫彦:“卫彦,你过来。”他闪到我面前,歪头问我:“不滥杀?” “不是的,”我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自私地说:“不受伤。” “是。”他答应我,我摸摸他深色脸庞。沈涟说:“该走了。” 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晚间我在铺上辗转难眠,索性到葡萄架下来回走动,一颗葡萄也没心思摘来吃。 直至天色蒙蒙破晓,院墙中才一前一后飘下来黑衣红衣的两人。 我问黑衣卫彦:“战况如何?” 讷于言辞的他半晌憋出一句:“受训的湖,全红了。” 我看向沈涟,沈涟别开脸说:“说了我不会有事。” 地上溅落一滴一滴血迹,我一手牵一个说:“你们两个,跟我来前铺。”卫彦乖乖被我牵着。沈涟挣开我的手说:“我不要紧。”到底跟了上来。 夏季天眨眼就亮,我从院中开前铺时已能视物。卫彦坐看诊的凳,沈涟坐另一边的看诊铺上。二十四岁的卫彦闷闷地说:“受伤了。” “不怪你,这次太凶险了。”我问他:“伤哪里?严不严重 ” 卫彦撕开自己左袖布料说:“轻伤。”他左臂上有一浅浅剑伤,我给他清创。他忽然试探般叫了一声“疼”。 他向来不叫疼。我着急起来,以为带毒或有内伤,问他:“怎么了?” 他眼神飘忽,竟然很开心似的:“跟主人,叫疼,好。” 我只得摸摸头说:“你想叫几次就叫几次,但不许故意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