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页
“我也是把你们现代人想得太善良了，以为汪教授当初破格招了我，就会真的悉心培养我，所以我有什么想法也会第一时间跟他还有组里的人分享。没想到，我在他那儿还就只是个工具人，为了他的绩效考核不被那个废柴学生影响，盗用别人思想的主意也想得出来！”刘娥依然忿忿不平，把埋怨的目标放到了现代世界的人际交往上，“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我以为在你们人人都能吃饱的现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会比以前单纯呢。毕竟，在我们大宋，许多人还是要为自己或儿孙能一直吃饱饭而欺上瞒下……” 当然，刘娥也就是这么一抱怨。她明白，自己没有退路了。 按照谭楚楚的建议，刘娥没有等到星期五，提前了一天告诉汪教授，自己想通了，会把这个创造性理论交给他的学生做。汪教授欣喜不已，又假惺惺地对她连说了十几个抱歉，然后请她尽快把这个理论的相关猜想总结一下写成文档，方便倪源庆据此设计实验。 让汪教授更加喜出望外的是，刘娥的总结文档中，不仅包括了她的理论基础，还简单设计了几种实验验证方案。汪教授是知道自己那个废柴学生实验设计能力有多差的，刘娥这份人情做得简直完美，成功减轻了倪源庆和汪教授后期的工作量。 但汪教授也渐渐感觉到，自己当年力排众议破格招入的女研究员刘娥，和自己渐行渐远了。她依然会勤勤恳恳地完成工作、帮助同事干杂活，工作态度没有问题。但在组会上的她比以前沉默了许多，她不再积极地给同组研究员们的工作“挑刺”，提出的反馈也逐渐变得平庸而缺乏以往的创造力。 汪教授叹了口气。虽然他自己在同事、下属眼里是个专心科研、并不注重职称待遇、不喜欢搞政治斗争的好教授形象，但他在人情社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也练就了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方式，下属的疏离怎么感觉不出？ 刘娥的确还在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但也只是比本分做得稍多一点，以前的那种全情投入的“情分”如今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个月后，入了夏，汪教授再次找到刘娥，把她推荐给了自己曾经的同学庄教授。 在东川市另一端的东川交通大学工作的庄教授，上一次研讨会因故未能参加，否则他若是遇到刘娥，肯定也会尽力抢人的。 说起庄教授，他可是个学术界的传奇人物。倒不是这人学术水平格外高超，只是庄教授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个性鲜明——换句话说，特别刚。他早些年研究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反偷猎政策，曾深入非洲政府一线，和偷猎分子斗智斗勇。 如今精力不济，退居二线，庄教授还时不时收到来自国外偷猎者犯罪组织的信件。这些信件自然都是威胁意味十足的那种，但庄教授妻子前几年病逝，两人无儿无女无牵挂，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继续帮助非洲国家政府指定在不妨碍野生动物正常繁衍的情况下，快速发展经济的政策。 庄教授也帮华国政策制定者担任专家顾问，尤其是前几年，他在推动贩卖保护动物制品入刑相关法律指定过程中贡献不小，自然号也被不少动物制品走私者记恨上了。 简直太对刘娥的胃口了。这样一个真性情、见识广博的老教授，专业又对口——刘娥最感兴趣的也是保护区管理相关课题，汪教授擅长指导的微生物生态学方向她不是不懂，只是觉得没意思。 当然，刘娥还不能立刻入职新东家，毕竟她的藻类生长与气候变化刚做到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所以，刘娥大部分时间依然呆在研究所，每周一次去东川交通大学帮庄教授做事。 公寓内，在孙权制定的“完美营销策略”的指导之下，赵佶即将开始自己的第三次书画创作直播。 这一年四月，对现代世界的生活方式有了相近了解的赵佶，已经和将他引作书法知音的汤教授见了面。汤教授是谭楚楚好友郭玲的装修客户，更买下了“天下一人”小店和赵佶在现代世界的第一幅字，对于如今业务繁忙的小店来说，具有跨世纪的意义。汤教授也为赵佶拓宽了出版字帖、画册的渠道，双方都十分期待进一步的合作。 这次直播和以往不一样。前两次，赵佶只是在观众面前写字、画画，全程几乎无互动——除了在屏蔽疯狂发弹幕的“四四爱收藏”时，才和观众们有了段简短的对话。 这一次，赵佶全程会和观众互动，因为这次直播的主题就是，“赵大师教你写瘦金体”。 “弘历同志，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发那么多弹幕了。要不然，孙权他们会屏蔽你的……”开播一星期前，赵佶主动找到弘历，透露了直播计划，并在弹幕礼仪方面给予谆谆教诲。他们俩时常在四楼创意工坊一起搞创作，虽然很少合作，但说的话多了，也渐渐熟悉起来。 依然把赵佶当成偶像的弘历，在偶像面前也没有了起初的拘谨，有什么问题也敢请教了。 只是和大艺术家同处一室工作几个月，弘历的审美观似乎没有受到偶像丝毫影响，喜欢的依然是欢天喜地农家乐风格的瓷瓶。但赵佶觉得挺好，审美这东西千人千面，即使别人的审美自己看不惯，也要尊重。 弘历听说了赵佶的直播预告，激动得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