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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上诱人的烤rou串

    她在府中安静地休养了两日,原本丰润的脸颊掉了rou,尹子康每日和德安候下职后都会来化清院探望她,叁人之间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事,有时反而当着她的面讨论朝政大事。

    玄甲军大败羌黎族,逼其退守河西走廊外部,羌黎族伤亡惨重无力再战只好投降议和,此战役中苏家最后一根独苗苏淮贡献颇重,一人带领两千兵马直入羌黎族内部,击溃对方两万大军的的围合之谋,更是亲自砍下羌黎太子的脑袋,即扰乱了羌黎族兵力增援又使羌黎陷入继承无人之乱。

    圣心大悦,当众亲授正四品明威将军,破格提拔其为嘉峪关守将,其主帅陈靖掌西北各部军马调动,各将士也都论功行赏。

    魏王眼热苏淮在朝堂上炙手可热有意拉拢,楚王没有主动,但德安候已经借机试探过苏淮,尹子康却知苏家意在玄甲军兵权,如今的玄甲军是苏家一手cao练带出来的,若非戾王作乱,苏淮的父兄也不会全部战死,导致兵权落入陈家。

    苏家满府妇孺,苏淮年少便苦练武艺,十叁岁背负满门希望入军为的就是重掌玄甲军,苏家的沉寂的这些年从来不参与朝堂权力争夺,也因当年四大家族联合过密,手掌兵权的苏家备受戾王忌惮,设下圈套致圣上疑心苏淮父兄有意投靠,其余叁家袖手旁观,导致援兵迟迟未到,最终苦战而亡。

    四家关系破裂也从那之后逐渐开始。

    如今的苏家在风头中也安静低调行事,也是前车之鉴导致。

    但问题便是如今的羌黎族前来议和不仅带来两名公主和叁位皇子,谁去接待成了楚王和魏王的悬心之事。

    羌黎王的算盘打得很精也不仅想通过联姻促和,也想看看剩下儿子们的本事,但圣上也未必不是同样的想法。

    因此也让二王一起接待,魏王性格本就直接爽烈,引得羌黎族二位公主都倾心,反观楚王在羌黎族四王子手下吃了亏,被人戏弄了一番。

    如今便是要想法子为楚王找回场面。

    妙善听他们二人谈论这些,头都大了,恨不得用棉花堵着耳朵。

    同时觉得苏淮这人看着不着调,实则也是个命苦之人,她那日放他走时还半信半疑,看到沉清嘉的致歉信才明了,那夜睡了自己的人当真是他,同时沉清嘉也在信中表明玷污她清白是他之过,二人以有夫妻之实会尽量完成两家婚事。

    妙善回府那晚躺在榻上看完这封信便嗤笑一声,将信投了炭盆子烧了个干净。

    她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地从锦被中伸出一只莹白小手扯了扯旁边正在讨论的尹子康衣袖:“叔父,今晚听说夜市有庆祝玄甲军胜利归来的活动,不如就借此机会请楚王殿下邀羌黎族人一起游玩,即能让羌黎族面上无光又能让他们见识到吾国国力昌盛,岂不一举两得?”

    冬日傍晚来得早,刚到酉时天色便昏暗了,房间里亮了几盏灯,纤长羽睫在瓷白脸蛋上一片阴影,黑亮瞳仁清澈如水,仿佛最温润的黑曜石,但眼中狡黠配上微翘的唇角,又似勾人的小狐狸。

    尹子康情不自禁抬手想抚摸这可爱俏丽的女郎,对面的德安候眼中闪过嫉妒重重咳嗽一声:“妙妙的想法虽好,但楚王曾经在四王子阿古拉吃了暗亏,这事圣上听闻后已有不悦……”

    尹子康收回了手,掩饰帮妙善掖了掖锦被。

    “怕什么,楚王不是学问好吗,夜晚的灯会很热闹啊。”

    二人恍然大悟地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对策,妙善躺得骨头都软了,看到两人准备出门便缠着尹子康邀请尹可文一起出门玩。

    过了半个时辰,尹可文便带着妙善在集市上逛了起来,德安候和尹子康各有要事忙碌,便遣了小厮保护他们。

    林怀玉趁林华白出门会友躲过迎秋,偷偷从后面溜了出来会见情郎。

    今夜的集市比那日更热闹,无数杂杂耍一日和说书人纷纷在街头卖艺,引得众人喝彩不断,许多盏精致的明灯在摊位上整理排列,空气里弥漫着热辣鲜明的吃食味道。

    妙善在府里连着喝了两日粥,早就馋了,尹可文常年不得多重口味食物,出门必要买些滋味足的小吃食,两人心满意足地捧着糖炒栗子吃了一路,又闻到香辣无比的炙rou,飞快奔到摊位前挤到最前面。

    谁知这摊子上烤rou的竟然是苏淮,他照旧一身劲装打扮,手腕护臂紧束,一双大手熟练地翻动炙rou,不时在rou上划几刀撒上孜然胡椒等稀罕西域香料,脸上笑眯眯的。

    “哟,林小姐,今日出门了,来点我的炙rou?一串五两银子。”苏淮见熟人来热情地招待起来。

    尹可文:“哼,苏淮,几年不见你穷到来卖炙rou了,这么贵一串,也不怕圣上一气之下封你做炙rou将军。”

    “我这炙热上的香料可是贵值百金的西域特供香料,尹可文你不要不识货。”苏淮出言反驳。

    “可文jiejie,我们还是不要了吧,我病刚好,你也身体弱,这等重荤油腻之物还是少吃。”妙善劝道,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油脂锃亮发光,表面微焦金黄的烤羊rou。

    苏淮被妙善那馋样逗乐了,“算了,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上,我送你们两串。”

    妙善眼睛一下亮了,向苏淮投去感谢一眼,尹可文见状居然有些忸怩地接过rou串,扔了一锭银子在摊子上。

    这时一位中年妇人赶忙跑过来感谢苏淮帮他看摊子,尹可文顿时就恼了:“苏淮,你居然骗我们!”

    苏淮无所谓耸耸肩:“香料本来就很贵,都是我找来送给这位婶子的,她是西北人跟随丈夫在此定居,几年前丈夫战死,留下孤儿寡母还要照顾婆婆只能来夜市支个摊子卖她家乡烤rou勉强度日。”

    “我可没有唬你们,而且你们身在京城深宅,哪里晓得市井百姓的苦。”喧闹的夜市下,苏淮锋利眉眼罕见得沉重了起来,他转身:“喏,银子还你们,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轻巧一抛银子落在了妙善怀里,她捏着这银子,看着少年跳跃矫健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原来京城里世家大族里也有悯善之人。

    尹可文泄愤似的啃羊rou,却被这烤rou的独特味道瞬间引爆味蕾,感叹道:“他不像以前那么轻佻,为人还周到起来了。”

    妙善握紧银子,也咬了起来,羊rou本身的膻味被香料掩盖,油脂的焦香和里层羊rou的香嫩多汁让人欲罢不能,妙善吃得很大口,脸上沾了些许油光,尹可文笑着帮她擦掉。

    妙善弯了弯眼睛,第一次吃如此重荤之物,却觉得人世最吸引人的不是食物本身,而是食物背后所蕴含的一些情感、故事和经历。

    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息迷人的地方。

    对面茶楼里的沉清嘉注视吃着羊rou串笑得眼眉如新月的小未婚妻,心绪却回荡到佛殿那晚的清冷月光中。

    无情时的动人和有情时的明艳,到底哪个才是最完整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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