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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一顿:“赵大姑娘能与其母一同管理救助会,想来是有些才能的。” “是。听闻自京师回来后,赵立仁在纺织上的诸多举措,都有她的参与。” 胤礽眼睛眯起来:“在赵家出头之前,这边纺织界是谁家最大?” 这个问题,身为帝王亲信、前任銮仪卫、现任苏州织造的曹寅更了解,他出面回答:“是刘家。刘家老夫人曾是内子乳母。内子颇为看重。赵家起来后,刘家还拖内子的关系找到微臣,想走微臣的路子。 “赵家能这么短时间内腾飞,靠的是京师纺织商会的支持。刘家说,赵立仁是个耙耳朵,多听从夫人女儿的建议,纺织商会在他手里,早晚会变成牝鸡司晨之所,对行业发展不利。他们想让微臣帮忙联系京师商会,从赵家手里把纺织界头把交椅的位子重新拿回来,被微臣拒了。” 曹寅顿了下:“太子可是怀疑刘家?” 胤礽不语。 曹寅又道:“微臣这就去查。” 胤礽摇头:“此事恐怕不止刘家出手。且看看吧,不急这一时。” 曹寅只能应下来。 楼下的议论声更大了,对赵大姑娘的抨击也更强烈了,用词不再是单纯的谴责,还带上了几分侮辱性。甚至有人揣测,赵大姑娘就是善妒,自己生不了,就想让张家绝后。 张家不愿意,她就用娘家权势相压。见张玉博不顺着她,想要和离又不愿意背上坏名声,就把父母意外死亡的锅扣在张玉博身上。 茶楼后台,听着这些话语,赵清韵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又气又怒,更觉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小蛮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 手掌传来的温度让赵清韵汲取到一点暖意,她努力扯出一丝笑意:“我明白他们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被他们影响。可是我……我忍不住。” “我知道。白jiejie当年被冤枉,牵涉进人命官司的时候,也有很多闲言碎语,他们半点不了解真相,却好似一个个都在命案现场亲眼所见一般,说得活灵活现。有些人还说白jiejie当时是如何想,仿佛自己有术法能看透白jiejie的心。 “你所经历的这些,白jiejie也经历过,所以她感同身受。因此收到你的书信,她就让我来了。其实如果不是她正与太子妃处理羊毛编织品出海之事,脱不开身,是要亲自来的。” 赵清韵咬紧下唇:“我知道白姑娘助我良多,你也助我良多。我很感激你们。这次若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小蛮微笑:“我们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真正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帮助你的人也是你自己。” 小蛮转头看向一面屏风之隔的另一侧,那里是原本说书人的位子,而现在是为赵清韵准备的。 她手中力道重了两分:“赵姑娘,白jiejie让我转告你,你可以选择放弃,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你选择迎难而上,你可知道自己需要面对什么?今日这场仗不好打。” 赵清韵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明白放弃或许更容易,但我不愿意。张玉博杀害我父母,凭什么反而要我受万人唾弃?是张家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张家。” 说到张玉博,赵清韵咬牙切齿。 其实最初她并没有多喜欢张玉博,可父母跟她说,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而且赵家也需要一个继承人。张家条件不错,张玉博又肯对她伏低做小,讨她欢心。最关键的是,张玉博承诺不纳二色,且愿意从他们的儿子中挑一个姓赵,记入赵家族谱。 他们的亲事就此定了下来,她与张玉博刚成婚的时候也是有过琴瑟和鸣的,她能感觉得到彼时张玉博确实喜欢她。可这个男人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他对她的好就没那么真心了,带着几分敷衍。 她跟父母抱怨。父母说,没有哪对夫妻永远浓情蜜意,总会慢慢转为平淡,细水才能长流。她接受了这个说法。可是随着她一直没怀上孩子,张玉博的态度越来越冷,直到后来养了外室。 彼时,赵清韵是想过和离的。但父母诸多顾虑。和离的女子日子艰难,会被外人说道。她们不忍心她受这种苦。不过这事之后,她经常回娘家,父母心疼她,没有赶她走。张家理亏,也没有强硬阻止。 她本以为她往后的日子就会在这样的一潭死水中度过。直到父母见她郁郁不乐,以探亲的名义同张家商量,将她带去了京师。 在京师,她认识了白少钦,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她这才知道原来女子的归宿并不一定是嫁人。看,白少钦立志终身不嫁,她一样生活的很好。 她发现并不是只有男子才能继承赵家家业,她也可以接掌门楣。 白少钦不就是如此吗?她没有走世俗认为女子们应该走的路,她开辟了一条新道。她不但被太子妃赏识,还与和郡王福晋相交莫逆。并且她们都没有看不起她,更没有鄙夷她。 那时,她是震惊的。在京师的两个多月,她喜欢上跟白少钦相处,她几乎日日去找白少钦,听白少钦说故事。她喜欢那些故事。 于是从京城回来后,她开始改变,也努力让父母开始改变。她知道父母是爱她的,从前种种不过是因世俗的顾虑。但白少钦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让他们产生了动摇。白少钦游走在贵人之间,贵人对她的态度说明贵人们的想法其实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