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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仗必是要打了,对吗?”傅椋仰脸去看他。 穆商言颔首,将傅椋往怀里搂来,指腹温柔擦去她唇边汁水,以免沾了伤处。 他眸光深深沉下,浸在帐后的阴影里瞧不出具体来,但嗓音间却透着几分冷意,“若找不到萨格踪迹,此一仗必战无疑。” …… 这几日里落了雨,又接连下了好几日,积水的地上落满了从枝头吹打下的梨棠残花,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颤栗,竟有了几分早秋的味道。 傅椋和兰絮坐在亭中,正拿长杆子绑上挖来的地龙,去钓池里吐泡泡的锦鲤。 雨点砸在池面,圈圈涟漪交叠着散开,几抹浓金藏在睡莲的叶子下摇尾,不时撞得叶子随水飘来晃去。 一条傻鱼没忍住野味诱惑,在水底下咬了钩,拽得杆子往下一沉。 只见半截从袖探出的细白腕子一抖一提,金鲤在半空扭了两下,就从宽阔的池中落了一旁小木盆里,溅出一地水花。 里头已然有那么好几条了,再看旁边那一盆,空空荡荡,只余清水。 傅椋单手托着腮望水面,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长杆晃晃悠悠,线一提一垂的,倒不似在钓鱼。 “想什么呢?魂都丢了,邀我来钓鱼,自个儿却在那里发愣怔。” 兰娘娘在一旁干净桶里洗去手心摸鱼留下的黏滑,瞥眼脚边空无一物的木盆摇了下头,挑起长杆挂上新饵,又倏地抛了出去,老神在在等下一条上钩。 天边雾蒙蒙一片,恰如傅椋现下里的心情,她放下长杆,换了一只手托腮,长长叹了一口气。 “要打仗了……” “打呗,”兰娘娘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她翘着个腿,舒服靠在细竹织着的摇椅背上,懒懒撑着个头,“萨格不当君主一日,外金和大盛间就永不安宁一日。” “要我讲,”她转脸看傅椋,那双桃花模样的眸中里浸着熊熊烈火般的战意,“就不该签订什么狗屁盟约,不就是战吗?敢觊觎我大盛疆土者,必诛于铁蹄之下。” 正说着,傅椋余光中,见远处一道纤细身影在雨雾里捂着个头,急急朝这端跑来。 待近了,才看清是苏衍送进宫中,暂且留在傅椋身边的那个报信丫头。 她一头扎进亭子中,如猫儿抖毛般甩了甩发上的水,面带欣喜道:“娘娘娘娘!苏大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总有人想谋害本宫”:“总有刁民想害朕” 第74章 白嫩掌心里摇摇欲坠的竹竿子‘吧嗒’一下被扔在了石台上,傅椋转过去脸,见人湿淋淋的模样,忙叫白诺拿干布巾来给她擦一擦,又道:“你说谁?苏衍回来了?那安修竹,安大人可有一同回来?” 丫头捧着布巾擦了擦湿了大半贴在脸上的发,又埋着脸胡乱抹了几下水,娇憨地吐了下舌头。 “我也不晓得,就是有个太监来找通报,我便抢在其他jiejie前头过来寻娘娘来了。” 傅椋失笑摇头,心下琢磨着既然苏衍回来了,那么安修竹也应当是一同回来的才是。 她正要再问几句,却见那像只落水猫似的丫头对着手呵气又跺脚,无奈道:“下着雨了,怎也不知道打一个伞来,此番若叫苏衍瞧见了,还当是本宫对他的人不好。” 丫头嘿嘿一笑,又瞄了眼懒散窝在椅上的兰絮,将脸埋在布巾里又蹭了蹭,露出两只眼。 “打伞了又跑不快,跑快了又恐风吹去了伞,出门那会儿瞧着也没下多大的雨,谁想半道上竟又砸了那么大的雨滴子下来。” 正巧一旁红泥火炉上的紫砂小壶冒了声响,傅椋便叫白诺又倒碗热茶来予她吃,好暖一暖身子。 虽现今儿是夏日里,但沾了水的衣裳叫凉风一吹,总归是冷的。 外头的雨下得有些大了,溅得台子上都是水,兰絮也坐起身叫春梅倒了两碗来吃,又叫她去将带来的轻氅拿给小丫头。 这本来是她给傅娘娘备着的,怕冻着了叫穆商言黑脸,眼下里瞧她穿得严实,也确实用不上,便就拿了过去。 兰絮放下手里杆子,见傅椋往外张望,便道:“总归人在那里也不能跑了,待雨小一些再去呗。” 傅椋点点头,觉此话有理,她捧着茶碗,余光见小丫头裹着兰絮的轻氅,正满脸开心地蹲在盆边数鱼,便叫她来拿杆子钓着玩儿。 只是现下里雨落得急,将池中下得如沸腾的油锅子,游鱼都躲在那一片莲花下头,未必能有咬钩子的。 御书殿中。 几盏香茗在褐乌木的沉案上氤氲袅袅青烟,窗外风声雨声,吹刮得窗旁几株野梨棠不住敲打花窗。 穆书夜手持黑子思索片刻,才蹙着眉在棋盘一角落下,而棋阵之中,黑子竟隐呈一副败势模样。 坐在对面同他对下的,是一名身着水墨紫衫,发如青瀑垂落,隐有流光泛上的美貌青年。 他面上一副睡不醒的神情,桃眸低垂,半瞌着眼皮,懒懒倦倦的,但每每手下落子时,眸底又有流光闪晃。 棋如兵卒,又如将帅,刀光剑影之中,杀得黑子片甲不留。 坐一旁观棋的安修竹吸了口气,没忍住叹道:“果然这寸方棋盘之上,唯有你两方可一争,旁人上阵,皆如蝼蚁,还没出阵就叫碾压成渣了。” 如他,就是那众多蝼蚁里的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