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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便是,他的亏欠。 他不尽知姜辞想和离的原因,除了规矩除了子嗣,定还有些是他不知道的。但不管如何,前世三年,她是尽职尽责的主母,亦是他娴静端庄的娘子,她自幼受灾,落有病根,听兄长言,龌龊不小,他不察,她又心思豁达,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疏通关络,养好身子。 “太热了。”姜辞嘟囔了声。 江逾明给她换了冰块敷过,就这么冷热交替,敷了小半刻钟。 两人一直无话,厢房里安静得吓人,方才姜辞推江逾明那一下也让云霜和长笺心惊,这会儿,两个小孩守在门口,皆是战战兢兢,生怕世子和夫人吵起来。 江逾明难得有自己找话的自觉,只是因为经验少,语气冷硬:“方才那人为何追你?” “不知道。”姜辞觉得他在训人,声音闷闷地学他说话,恶声道,“可能是被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方才说到孙嬷嬷,那个小丫鬟好似也知道什么……她说黎二办事的时候,被小孩看见,湿手什么……” “别乱听。”江逾明把热毛巾盖到她脸上,又说了句,“别乱跑。” 姜辞便说:“今日是我不对,望夫君莫生气,下次不敢了。” 她说得随意,一看便是不会好好听话的类型。 江逾明替她拿下帕子:“不生气。” 他果然不在意她。 江逾明又补了句:“往后出门,还是带着云霜好。” 找补没用,姜辞不想应他。 厢房内又安静了下来,江逾明颇有些无措,她又不说话了。他在职都察,写过的奏折洋洋洒洒,引经据典,针砭时弊,从未觉得说话这般难,他想了半晌,忽然问:“想去大理寺陪审吗?” 昨日同江素卿出门回来,她的心情很好,下马车时,眉眼都带着笑,想来出门,她能开心些。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姜辞眼前一亮:“可以去吗?” “嗯。”江逾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能急。 出门前,江逾明忆着姜辞的话,心觉那两人定与芝兰院的命案有关,便让长笺把两人压去了大理寺。 萧睿听下属通报,今日江世子和江夫人都来,只觉得惊讶,转念想,这起命案是姜辞主张报官,她对此事上心跟进也在情理之中,而她又是江逾明的新嫁娘,夫妻正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之时,江逾明陪她来大理寺听审,自然也不奇怪。 因着昨日的事,萧睿对姜辞颇有几分好感,下意识关切了几句:“不知昨日的糕点,夫人可还喜欢?” 江逾明瞥了姜辞一眼。 姜辞没看到,只客气地对萧睿说:“梅香小馆的糕点素来可口。” “夫人喜欢便好。”萧睿微颔,面上神色一贯寡淡。 一句话,又让江逾明微微蹙眉。 姜辞又道:“萧世子有心了,奉京女儿家都喜欢他家的糕点。” “我也是听家中幼妹说起,才知近来梅香小馆在奉京女子面前颇为风行……” 姜辞张口还要说,江逾明却突然清冷冷打断:“进去了。” 大理寺的牢狱里透着一股阴寒,外头炽热的七月好像一丝都没能照进来。 靠近大门的两间大牢里,芝兰院的下人关了两屋,男女分开。 姜辞站在铁门外,透过人群,一眼看到了孙嬷嬷——她蜷在角落里,人倚着墙,头发乱糟糟的,全然没了大户人家下人的体面,面上神色空洞,像是怕又像是太怕,已经模糊得没了表情。 “问出什么了?” “他们中,每个人都有除夕夜的不在场证明。”萧睿言简意赅道。 但此一句,姜辞便知,这事不好查。 这事已经过去半年之久,很多蛛丝马迹已经查不到踪迹也难以印证了,便是尸体,除了毒杀,也再没旁的线索。 萧睿主审自是经验丰富,但那些下人见了官没有不怕的,昨日临行,修远侯又下了死令,若是揪不出,便全部下狱。因着此,昨日一审,好几个吓尿了裤子,纵是他眼光毒辣,也难在这么短时间内,从他们脸上看出不一样的破绽。 按萧睿的想法便是拖,拖到他们不那么怕了,总能问出来,毕竟进了牢狱,有的是比怕更能折磨人的事。 就在这时,江逾明忽然道:“既然问不出,那便诈。” “诈?”萧睿不敢信这话是江逾明说出来的。 姜辞幽幽补了句:“骗人哦……” 江逾明一阵轻咳。 午时刚过三刻,腰间挂着刀的狱卒走了进来,他面容狰狞,脸上横过一道长疤,步子猖狂,走路时,刀把拍过牢笼,发出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响动,他利目扫过牢房里的人,用破锣般的嗓子,向他们分享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今日萧大人验尸,在尸体里发现一块布帛,萧大人推断这是死者死前,在凶手身上抓到的。” 牢房里的人面面相觑。 他偏头啐了一口:“现下,外头有个叫黎二,说认得这块料子。” 牢房里顿时吵起来—— “黎二谁啊?” “不认得啊……” “好似是府里的长工。” “既然认得,就叫他指认好了,快放我们出去!” “对对对,赶紧叫他来认人,老子可不想再待在这破牢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