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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辞正算账呢, 算到难处, 还上手挠猫下巴,像是挠一挠就能算出来似的, 那猫也是乖的,窝在江逾明的宣纸上哪也不去,任人摸, 任人蹭,懒得眼睛眯起来, 看起来很舒服。 听到脚步声, 姜辞抬头, 眉梢就挂上浅笑了:“怎么回来了?” “要进宫一趟, 回来取些东西。” “要帮忙吗?” “不用。” 江逾明和长笺进了隔间,没一会儿,从里头抱出来一个锦匣。 姜辞粗粗扫了一眼,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不过也没在意,将近年底,她也忙了起来,前头压着素卿和江涟的婚事,外头还有个小茶楼,这还只是将近年底…… 这还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当家作主可真不容易。 姜辞正出神呢,一个没注意,江逾明已经把窝在他宣纸上的猫捏了起来,赶到旁边。阿狸被吓了一跳,察觉这个温润公子心底藏着的恶意,伤心地跳进姜辞怀里。 姜辞笑他:“你赶它做什么?” 江逾明倒是一脸坦然,说:“这是我的位置。” “那你坐嘛。” “我要走了。” 姜辞笑他什么醋都能吃:“那我坐行了吧?” 说着话,姜辞从旁边挪过来,把猫猫放到自己那儿,念叨江逾明:“你别吓它,它还小呢,以后同你都不亲了。” 江逾明无所谓,走之前还摸了摸姜辞的下巴:“同你亲就行。” 姜辞同他挥手告别,眼底的笑意却不散,摸着下巴回味了一下,也不知那句话是在说,他同她亲就行,还是猫同她亲就行。 - 宣德殿内,正闻帝赵胤在等他。 看见江逾明进来后,也没说些旁的话,直接道:“想来江卿应该知道宁王进宫的事了。” “有所耳闻。”江逾明微微颔首,“但臣以为,这以退为进的主意,并非宁王所出。” “朕这个六弟是个什么性子,朕心里清楚。”赵胤赞同道,“那日朕允了他入宫后,他面上便藏不住喜色,这般喜形于色的人,这一看便不像有城府的,而且也不难从中看出,他之所以想进宫,确有目的,但这个‘目的’并非阴谋阳略……” 江逾明如是觉得,直言道:“宁王在宫里,对陛下才是有益的。” 一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挑他的错简直易如反掌,陈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因为这是在给赵胤送把柄。 由此也可见,至少在这桩事上,除了给言官多些口舌的机会,其实受益最大的,就是皇上。 就如姜辞所说的,怀疑皇上——如果今日不是皇上同他说了这事,江逾明都要怀疑这事真是皇上做的了。 “江卿所言极是。” 两人点到为止,都明白给宁王出主意的人,至少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既是同一阵营,那便不着急查,而且想查也容易,从宁王身边的人下手就是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两人才对这事都觉得不着急。 这事解决之后,江逾明把从家中带来的锦匣递给皇上。 “贿赂朕?想不到江卿也有这一日,是什么事想请朕帮忙啊?”赵胤笑着,可话音刚落,面上的笑就顿住了——这锦匣里的东西不是旁物,正是林氏给姜辞送的那只琉璃盏! 江逾明声音不变:“皇上说是贿赂便贿赂吧,这物是几月前,内子所得,因着先前阁老的事,臣没有上奏,但如今林鸿鸣已被逐出奉京,臣也不好再留着,皇上既是喜欢琉璃盏,臣便想着借花献佛,特意带来献给皇上。” 如今敢提这事的,想来朝中便只有江逾明,赵胤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打量:“江爱卿还真是直言不讳。” “不过惭愧,臣这只琉璃盏,与皇上先前所得不同,质地透明,杯壁有瑕,是府中姨娘送给我夫人做新婚礼物的……” 赵胤见江逾明一脸坦然,让他对这残物也失去了几分兴趣,毕竟林鸿鸣垮台,对赵胤来说就是陈家失去了一大助力,这是好事,而且江逾明这么坦然地把琉璃盏送来,也算是在表明立场。 “纵使有瑕,还要窃之,这不正是朕与陈家的关系吗?”赵胤淡淡的一句,让一旁的朱恒都冒了冷汗。 江逾明神色不变:“既是窃,便是不义之举,成与不成,都是不明之君,不明就非天下之主。” 赵胤目光深深:“江卿前头在潮州都查到什么了?” 江逾明直言:“项大人是为调查陈阁老当年北郡赈灾之事,才到的潮州。” “江爱卿以为,项伯遗为什么会去潮州?” “臣以为是陛下。” 音落,大殿中央,一时间针落可闻。 “江卿不担心自己知道得太多吗?” “担心。”江逾明又是直言。 赵胤冷笑:“既是担心,又这么直言不讳地来找朕,便是陈鹏,都不如你大胆。” “皇上抬举了。” 赵胤转头看窗外:“朕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很狂,表面上看着温润如玉,可骄傲都藏在骨子里——你是江进亦的儿子,顶天立地的儿郎;你是窦家的公子,端方雅正的君子。可当初你进都察院,却是靠爹爹四处为你打点,那时候,朕觉得你变了。” “你进都察院后,第一件案子,便是董家的案子。陈鹏伙同青胜兰对董恩明下手,朕也想借他们,杀一杀董家的锐气。这事难办,但只有你,敢做这个棋子,那时候,朕便看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