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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我真的吃不下了 第162节

    大可不必!

    但张百里显然已经做下了决定,此刻胡乱洗了洗头脸,这才长舒一口气:

    “诸位,咱们缘分已尽,我便在此告辞了!”

    一边又捻着湿哒哒的胡须:

    “我许久不在家家中,老婆子必定急得不行了,还得我去安慰才是……”

    他挺直胸膛,看着这宽阔的湖边,此刻一股豪情陡然生出——

    “千里快——”

    等会儿。

    他有些恐惧的看回来——

    “我要回家怎么走呢?”

    ……

    啊,这是个好问题。

    所以你出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起自己怎么回去吗?

    白麓靠在榕树上不怀好意的笑:

    “反正你日行千里,东南西北4个方向都试试呗,哪个眼熟哪个就能回家。”

    张百里呆愣半天,突然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我除了去县城参加童子试,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根本不认识路……”

    这下子,连时阅川都服气了——

    你一把年纪了,是怎么能这么废柴,还这么有自信的?

    白麓却警惕起来。

    “不要看我啊,不要看我,我们是不可能掉转头再把你送回去的!”

    张百里的呜咽声更大了。

    而这时,时阅川却问道:“那你不会想一首诗,直接回家去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试一试吧,万一能回呢?”

    张百里呆愣愣看着他,突然扭捏道:

    “我……我没有太想家中老婆子的,后头一句不合适。”

    “那前头呢?”灵甲看着他这虚弱憔悴的模样,也是发愁。

    他们又不想要人的命,路上就得照顾着,太麻烦了,真想甩开呀。

    “前头更不行了!”张百里信誓旦旦:“大白天的,怎么好对月思故乡呢?”

    “那就勉为其难后一首吧!”

    “不必。”时阅川伸手拦住他:“诗歌无数,你自己随意挑选,不必拘于这两者。”

    但张百里已经扭捏地吟诵起来。

    下一刻,风声骤起。

    ……

    不多时,只见半空中陡然出现一个细小的漩涡,而那漩涡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变得张百里都忍不住惊骇起来!

    他大声喊道:

    “不知为何,我现在有种急不妙的感觉——”

    第190章 你揪他耳朵有什么用?

    下一刻,那漩涡陡然扩大,一个人影被甩了出来。

    而后,也不知是一桶什么东西劈头盖脸就泼在了张百里旳身上。

    “嚯!”

    白麓等人迅速躲开,跳的远远的。

    空气中陡然炸开一股恶臭。

    ……

    炎炎夏日,细细垂柳,浪漫榕树。

    而这榕树下,臭气被风吹开,四面八方的扩散着。

    面前的草地上,则晕头晕脑的坐着个婆子,一根扁担横在身侧,两只圆咕隆咚的桶正无力的来回滚动着,里头可疑的粘稠物又往下洒落一点。

    而在当中的,则是已然石化的张百里。

    只见他头脸身上全都是稀里糊涂的粪水,此刻连睁眼都是一种罪恶,最终呆滞着麻木了。

    反倒是地上坐着的婆子反应的快,这会儿一拍大腿:

    “哎哟,我的粪肥!”

    再一看眼前站着的男人——多眼熟啊!

    二话不说便冲过去,熟悉至极的揪着他的耳朵就往湖边转,然后一头摁进了水里!

    “埋汰死了,赶紧给我洗干净!”

    等到张百里在水里咕噜咕噜灌了个饱,她又把人揪起,上下看了看,劈头就是一耳刮子抽过去:

    “你还敢给老娘夜不归宿?还敢不报信儿就跑出去浪摆几天?!你有钱吗?你你吃得上饭吗你?你有那个脑子不被人骗吗你?”

    ——好生凶悍的婆娘!

    众人慢慢缩在一起,此刻看着张百里,内心暗爽。

    毕竟,他真的好黏糊。

    ……

    等到张百里把自己收拾干净,红肿着脸颊,生无可恋的躺在草地上时。

    这边的老婆婆正将两只桶收回来,重新在湖边洗涮干净了。

    白麓看着时阅川,时阅川看着灵甲,三人都想:还好他们从不用湖里河里的水做饭吃。

    但眼前的氛围显然是有些怪,张百里躺在那里生无可恋,这老婆婆洗着粪桶,格外用劲儿,也是一声不吭。

    时阅川想了想,无人能抗拒的脸上便涌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这位大娘,敢问可是张老先生的妻子?”

    他倒是很给面子,此刻没有直接喊出张百里来。

    然而对方却是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眼,半点不为美色所迷。

    “你也是读书人?”

    再一瞧他们这行人,行李少少的,穿的也都是粗布衣衫,队伍里还有个老头,于是长叹一声:

    “穷人啊,就不该读书。”

    张百里却豁然坐起:

    “胡说!越是家境贫寒,越要读书,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不读书,怎么有机会考取功名改换门庭,光宗耀祖呢?”

    然而老婆婆却只是麻木的扭回头去,又开始洗桶。

    张百里又要跳脚,时阅川却已经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你暂且闭上嘴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缓,人也照旧温柔,可张百里看着他,陡然想起那天被他治住的情形。此刻一个哆嗦,脸颊抽动两下,又还是闭上了。

    时阅川走过去,此刻将自己的衣衫袖子往上一扎,也拎了另一只粪桶,放入水中轻轻摆荡。

    “大娘,我知道你的意思。”

    阳光炙热,他的脸颊有汗珠渗出,可一双玉白的手自胳膊向下,骨节分明,半丝老茧与暗淡都没有,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可如今虽然皱起了眉头,但却也学着扯了把水草,正慢慢的刷洗着那只又脏又臭的粪桶。

    “做读书人的妻子,总是很辛苦的。”

    “但这辛苦原本也是不应该的——因为倘若家中男人顶事,不管是做什么,都不至于让您如此cao劳。”

    张百里又一次跳了出来:

    “我也没有叫她cao劳,家里的活也不重……”

    “啪!”

    话还未说完,白麓又已经铲了一团粪土糊他脸上去了。

    “叫你闭嘴你就闭嘴。”

    一边又心疼的看着时阅川:“你怎么能自己洗桶?我来陪你!”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此刻叹口气:

    “你看,当男人多好,活都有女人来做。”

    然而时阅川笑而不语,白麓也蹲在了湖边,静静看着他。

    老婆婆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去:“你不是要来陪他吗?”

    “是啊!”白麓理直气壮:“我不是正在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