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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

    许复等了一个星期,都从非洲回来了,邵禾还是一点都没有要和他聊天的迹象,终于,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复忍不住了:“你最近不准备和我聊聊吗?”

    正在啃鸡腿的邵禾:“?和你聊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不懂,你懂吗?”

    许复气急直说:“你最近不是在看心理书吗?难道不是为了我看的?”

    邵禾放下手里的鸡骨头:“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是为了调节自己的心理健康——”她转念一想:“不过,如果你需要做心理咨询,也不是不可以。”她热切的看向他:“现在还不到九月,要不你让我去申个心理学的硕士,等我学业有成,当你心理咨询师怎么样?作为感谢,我绝对不收你钱。”

    许复一副被噎住的样子,也不回答,闷着头吃东西。

    邵禾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办法,虽然她肯定这个硕士读不下来,但是能跑先跑再说,加上她也吃饱了,索性走到坐在他对面的许复身边,晃着他的胳膊:“我觉得我真的很有当心理医生的天赋啊,热爱生活,乐于助人,注重道德修养,我简直就是为了这一职业而生的。哎,你说话啊。”

    许复因为一只胳膊被她拽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吃饭,他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我不需要心理咨询师。”

    邵禾扯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语重心长:“朋友,讳疾忌医很危险的。你现在觉得是能控制住自己,万一哪天你控制不住自己,把我打死了怎么办?”

    许复抬头看她:“不会有那一天的。”

    邵禾叹气:“你有没有看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那里面的男主就是偏执型精神障碍,他把他老婆打得……我的天,你知道吗?那部剧就是我的童年阴影啊!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发展到后期会出现幻觉的,你要是不去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也许哪天你正以为和我吃着饭呢,结果一清醒,我已经死了,搞不好你吃的rou就是我的尸体……”邵禾成功把自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离许复叁米远:“不行不行,在你有心理医生前我要和你保持距离,太可怕了。”

    许复看着面前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轻声问:“那我等你当心理咨询师。”

    邵禾本应该立刻说谢谢,然后收拾东西跑,但是……她万恶的同情心啊,只能实话实说:“心理咨询师是不能给认识的人做咨询的。我其实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要不然也不会学植物了。不过我大学的时候选过一个心理学教授的课,我问问她有没有靠谱的人推荐。哎呀,我也不想说那么矫情,但是,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叁十吧,如果算活到八十岁,你还有五十年呢,不要让那些人渣毁了你后面的人生,既然活了下来,就开开心心的生活。”

    邵禾知道许复曾经待过的那家精神病院,从新闻里漏出的只言片语已经令人惶惶不可终日。她完全不敢想像自己如果被抓进去会怎么样。集中营至少还可以选择死亡,在那种地方,死亡都是一种奢侈。最可怕的是,那里根植于现代社会,用着一切正向的词语修饰着针对未成年人、或者说小孩子的精神和rou体施展着超出正常人所能想像的所有一切的暴行。因为他们是医生,他们是教官,他么是父母,所以不可以反抗,也无法反抗。这所医院原本只隐秘的存在于那个地方,存在于他们隐秘的笑容与金钱中,但因为院长被割喉的新闻一夜之间响彻大江南北。邵禾那个时候在上小学,但还是追着报纸看完了报道。在报道的最后,那个凶手因未成年且诊断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被收容教养。她还记得当时放下报纸的心情,她对沉安平说:“爸爸,我长大了想像你一样,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他们了。”

    邵禾有些无奈的拍着抱着自己默默流泪的人的背:“哎呦,大哥,你这个壮汉趴我怀里哭的场面真的是……算了算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哭完赶紧找心理医生啊……”

    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披着床单制成的斗篷,手持削尖的竹剑,披荆斩棘,砍下那扇大门的钢锁,放出了所有被困在里面的孩子。还不等她潇洒不留名的走开,便听见了钥匙插进大门的声音,她飞快脱下邵瑜的裙子,还来不及擦去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口红和眼影,已经被邵瑜拉拽着长长的床单把她拖去打屁股:“邵禾!你还敢动我的东西!”

    邵禾一连叁天都没再见到许复。她稍微一想便能猜出对方现在不敢回来的原因:觉得在她面前哭的很丢人呗。不过许复还是接受了她推荐的心理医生,医生和许复聊完之后告诉邵禾,许复的情况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坏。同时也很委婉地表示,邵禾最好陪他一段时间。对于这一请求,邵禾很不能理解:“这种时候,应该是他mama陪他比较好吧?”

    心理医生叹了口气:“他mama……出于保密原则,我只能说,当年虽然不是他mama把他送进了那家精神病院,但是,他mama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邵禾吓了一跳:“不会是家族遗传吧……”

    心理医生叹气:“以我的专业素养来判断,顶多是后天的。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遭遇了那种事情活下来后,还能保持心理正常的能有几个人?再说,她孩子在之后又被人强制送进了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救了下来,他们母子两人估计一个自杀一个他杀。”她沉默了一会:“不过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你也可以不用陪他。”

    邵禾面上一喜:“那我是不是可以走啦?”

    心理医生无奈的扶了扶眼镜:“好像不行,听患者说,你外面好像还有个烂桃花,对你非常不好,他担心你离开会出事。”

    邵禾真的是服了,这俩人真的是神经病神经到一起了,都拿对方当自己的挡箭牌。她郁闷的剥着桌子上的桔子:“行吧,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附。否极泰来,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