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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马 第366节

    现在陆家坤被捅,生命垂危,陆家晟估计判断陆家坤蹦跶不起来了,剩下的赌注只在陆闯和乔以笙身上,所以迫不及待地就把新拟的补充合同塞给陆闯,要求陆闯签字。

    合同的内容特别搞笑,就是要求陆闯保证,他陆家晟永远是陆闯的父亲,陆闯的一切他陆家晟都能共享。

    陆闯实在烦他了,索性撕碎合同,扔到陆家晟的脸上,彻底和他摊牌:“做梦去吧,陆家晟,这里没你的儿子,只有你的债主。我就是来讨债的,为我妈讨债的。”

    陆家晟听完之后竟然没有暴怒,而是噗通朝陆闯跪下去,非常地能屈能伸:“好,你妈的债我让你讨,合同我重新拟,你只要让以笙保留我在陆氏集团的职务、保留我在这里就行了。”

    乔以笙:“……”他这分明是料准陆闯再怎样都不可能要了他的命吧……

    陆闯轻蔑极了:“陆家晟,现在你才更像一滩烂泥。”

    拉着乔以笙,陆闯要走。

    卑躬屈膝之的陆家晟被惹急了眼,大声喊话:“陆闯!你就算想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法律上也不承认的!你再恨我,我也是你老子!你身上就是流着我的血!没有老子就没有你!”

    在陆家晟喊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乔以笙就预感不妙,即刻抱住陆闯,不让他冲过去揍人,小声地提醒他:“忍一忍陆闯,忍一忍,要打我们私底下另外找机会打行不行?现在警官还在外面没走,你打了他会有麻烦的。陆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不能有事,否则我怎么办?”

    陆闯终归是被她劝住了,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一声不吭地牵着乔以笙,继续两人的步伐。

    乔以笙牢牢扣住陆闯的手指,眼睛里不由蓄上潮湿:“谢谢,谢谢你陆闯。”

    日常谨慎地检查一遍车子之后,两人坐上车。

    陆闯很嫌弃地说:“乔圈圈,不用太感动,我说过,我是不会有机会让你跟了其他男人的。”

    乔以笙耸耸肩:“噢。”

    陆闯非常不满意她的反应,手把手教道:“乔圈圈,你应该回应我,你认定了我是你唯一的男人,即便我出事,你也不会跟了其他男人。”

    乔以笙表现得很不情愿:“什么年代了,还要我为你守活寡,当贞洁烈妇?”

    陆闯:“怎样?我就是对你有这个要求?不行啊?”

    乔以笙:“怎么可能行?”

    陆闯:“乔圈圈,我已经让你享受到了最高质量的x生活,其他男人只会让你失望,你不用瞎折腾了,老老实实守着你的活寡,回味我带你的体验,就够你度过余生了。”

    乔以笙:“……陆闯,你究竟哪来的自信?”

    陆闯:“你给我的。”

    乔以笙:“……”ok,她败下阵了。

    在恢复轻松的氛围中,两人很快抵达医院。

    第582章 唏嘘

    和他们前后脚来到医院的还有陆家坤的两个儿子,庆婶,杭菀以及陆昉。

    陆家坤早就离婚了,陆朝和陆晨一个才二十、一个未成年,对于陆家坤被捅了刀子完全六神无主。

    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在家,一个在外面和狐朋狗友鬼混,一个在上补习班。连陆家坤并非陆家亲生、陆家坤和陆清儒对外宣布开战,都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刚知道的。

    大概也因为非亲生,陆朝和陆晨来到医院后,对乔以笙不太敢靠近,眼神中甚至透露着惧怕。他们应该是想靠陆昉和杭菀近一些,对于他们,陆昉和杭菀比较熟悉,但陆昉在这边和陆闯讲话,也就捱乔以笙比较近,所以最后陆朝和陆晨隔他们远远的。

    陆清儒的那一刀是从身后捅入陆家坤身体里的,捅得很深,而且捅完之后到还拔出来了,所以血流得非常多。

    杭菀做急救的时候近距离看过伤口,依照杭菀的判断,应该是伤到内脏了。

    现在陆家坤人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陆清儒则是送到医院是心跳呼吸骤停,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心肺复苏之后抢救过来了,刚刚人已经送入重症监护病房。

    乔以笙坐在椅子里,回忆起陆清儒倒地之前最后说的那句话,思绪略微凝滞。

    陆闯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一只手,回答陆昉关于今天各大媒体平台爆出的新闻。

    “你多久之前知道我们不是陆家亲生的?”

    陆昉在之前陆氏集团宣布乔以笙是接班人的时候,就在猜测血缘关系,所以今天获知陆家晟并非陆家亲生,他并不惊讶,唯独在意的是这一点。

    “没多久。”陆闯如实告知,“也就是我订婚的时候。”

    陆昉安静片刻,看一眼乔以笙,又问陆闯确认:“当年乔小姐的父亲遭遇的车祸,是二叔制造的?”

    陆闯点点头:“但时隔多年,我们没证据,他不自首,就不能拿他怎样。”

    所以从私心来讲,陆闯很认同陆清儒的做法。他甚至希望老天爷开眼,就这样让陆家坤偿命。

    他现在在等的好消息,不是陆家坤抢救过来了,而是陆家坤没抢救过来。

    陆昉又是片刻的安静,然后只说了一句话:“我记得你很早之前曾经讲过,陆家一群人看起来全是废物,但谁又知道,其中是否有人和你一样,是装成废物。”

    类似的话,乔以笙也听陆闯提了一次,当时她感到毛骨悚然。

    如今来看,陆家坤不正是其中那个隐藏得最深的?

    “在陆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伪装的一面,不是吗?”陆闯说,“包括二哥你和二嫂。”

    杭菀站在陆昉的轮椅后面,出声维护陆昉:“小闯,不用这样嘲讽你二哥。对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陆闯理也没理杭菀,转头问乔以笙:“你刚刚不是说要去陆清儒那边和庆婶碰个头?”

    乔以笙明白他的意思,率先起身:“走吧,现在过去。”

    陆闯跟着她一块起身,要走之前,倒记起一件事向陆昉求证:“二哥,你能走路的那几年,有接触过陆清儒没?”

    “你的接触是什么概念?”陆昉问。

    陆闯举例:“单独和陆清儒讲过话,或者类似的其他什么。”

    陆昉稍加回忆,回答:“没有。一般都是有其他人一起在场。在公司里的时候,他只是陆董事长,连爸和姑姑、二叔他们,也只能称呼他董事长,我也一样。”

    “不在公司的时候,就是和爸、二叔,一起到他的别墅里,我会见到他,爸和二叔跟他汇报完工作,很快就走了。他不喜欢大家到别墅里打扰他的清净,他和二叔以前都很看他的脸色,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陆闯闻言点点头。

    乔以笙心里默默地想,那她的猜测大概率没错,工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工具。

    陆昉是有疑问的:“为什么问我这个?”

    “不想告诉你。”陆闯丝毫不掩藏自己在撒谎,毕竟陆昉是个聪明人,知道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

    反倒这样坦率拒绝的方式,更能堵住陆昉不再追问他。

    牵着乔以笙,陆闯转身就走,不去看陆昉的表情。

    乔以笙则替陆闯看了一眼,但没看清楚,因为陆昉又在咳嗽了,手蜷成拳头抵在他的嘴上,咳得弓了腰背,也就低了头,而杭菀也蹲身在陆昉面前,给陆昉递纸巾。

    收回视线,乔以笙轻轻挠了挠陆闯的手心,和陆闯聊起何润芝:“之前何润芝神神道道地说,陆家的人谁也逃不掉非死即残,指的就是陆清儒在背后下大棋吧?”

    陆清儒苦心孤诣让陆家断子绝孙,让陆家的子孙们内斗,让从他手里兴盛起来的陆家在这群不争气的草包手里头衰败。陆清儒本人也在视频里明确地告诉她,陆家间接害死了乔敬启,陆家要给乔敬启陪葬。

    就是不清楚,何润芝是否准确地知道那个人就是陆清儒。如果知道,何润芝又是什么时候察觉、怎么察觉到陆清儒的端倪的。

    在陆宅录口供的时候,何润芝一度捻着佛珠对警官说,自己早预见陆家会有血光之灾这一天,因此差点惹祸上身,被警方怀疑她是否与此次陆清儒捅人事件有关。

    杭菀帮忙跟警官解释,何润芝只是信佛信得太深诸如此类,警官最后多问了两句才没怎样。

    陆闯回戳了乔以笙的手心:“所以我猜,何润芝巴不得陆清儒这一次熬不过去。”

    陆清儒这一次熬不过去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

    之前乔以笙就觉得,陆清儒像是在凭某种意志撑着他的身体。

    如今算是验证了她的想法。

    只不过那种意志,并非是他和佩佩之间的遗憾,并非为了看见聂陆两家执行婚约正式联姻。

    而是……乔敬启的死。

    如今揪出了陆家坤,从陆家坤口中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陆清儒又捅了陆家坤那一刀,亲手为乔敬启报仇。

    他最大的心愿,到这一步,差不多实现了,支撑他生命的那口气,便泄掉了。

    他最后讲的那句话,也说明了他现在是想死的。

    乔以笙对陆清儒无法建立起亲情,所以对陆清儒几乎走到尽头的人生,仅有旁观者的唏嘘。

    第583章 尽头

    重症监护病房外面,庆婶又在接受警方的询问。

    警方没办法给陆清儒做笔录,所以想去陆清儒的住所里展开调查。当然,小区那边已经有警官在询问门卫和调取小区门口及附近的监控,只是进入陆清儒的住宅,需要经过同意。

    另外,对于陆清儒的精神状况,警方也需要从医生手里获取相关资料,并确认以陆清儒目前的病情,独自带刀行凶的可能性。

    像老年痴呆患者,很大可能性是能够减免罪行的。

    即便在乔以笙看来,陆清儒好像并不需要。

    见乔以笙和陆闯过来,庆婶把陆清儒暂时交给乔以笙:“乔小姐,我需要陪警官们去一趟董事长的别墅。”

    虽然重症监护病房是二十四小时有专门的护士盯着病人,但因为住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的病人都是身体情况随时有可能发生变化的,医生和护士随时有可能要跟病人家属沟通,所以肯定是得留人的。

    乔以笙是有些犹豫的,犹豫的点不在于留在医院,而在于,倘若恰恰好,庆婶不在的这段时间,陆清儒情况有变,需要家属做什么决定,该怎么办。

    庆婶似乎猜中她的心思,紧接着道:“乔小姐,你是董事长唯一的亲人,比起我,你才是董事长真正的家属,你才最有资格陪在这里,你才有资格和医生沟通。”

    乔以笙下意识抓紧了陆闯的手。

    陆闯洞悉她的情绪,不太爽地插话道:“你把压力全给到她身上了。”

    庆婶还是只注视着乔以笙:“乔小姐,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董事长该去哪里,他早就为他自己选好了路、做出了决定。能有你送他最后一程,他会很开心。”

    乔以笙沉默,脑海中再次回荡起陆清儒的声音——

    “佩佩,你来接我了。你终于来接我去一家团圆了。”

    无论乔以笙的顾虑、庆婶的叮嘱还是陆清儒的话,都仿佛成为了预告。

    约莫两个小时后,陆清儒又面临新一轮的抢救。

    隔着透明的玻璃,乔以笙在医生给的知情书上签字,然后和陆闯一起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陆清儒的病床旁边的机器上显示直线。

    医生竭尽全力地抢救了差不多五十分钟,直线也没有任何变化,最后终止复苏,出来对乔以笙宣告了陆清儒的死亡。

    有两位警官也是留在医院全程陪着的,因为陆清儒身上还背着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