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禁轨 第68节
苏从意诧异地翻到最后,忍不住问:“你花了多少时间啊?” 陈听晏没答:“有空就写一点。” 苏从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合起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望向陈听晏的眼睛里开始一颗一颗地冒出小星星。最后她呜了声,用脑袋在少年肩上蹭蹭蹭:“陈同学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去岱宗当旁听生的!” 陈听晏弯起眼角:“好。” “我走啦!”表完忠心,苏从意心满意足地出了阁楼。 等到她的背影和脚步消失在木质楼梯间,陈听晏关上门,眼中一点笑意渐渐融化进不起波澜的漆黑里。 他面容平静地拐回书架前,将两个白色瓶子拿出来,扔进书桌抽屉。 咔哒。 指尖扣上锁。 – 陈听晏整理的复习笔记就像一颗定心丸,给了苏从意十足的底气。 重点不是这份笔记来自岱宗学神,整个西宛市一中仅此一份。 而是亲手。 亲手抄写的。 苏从意简直想当成宝贝供起来,睡前摸摸拍拍,压到枕头底下。 睡醒再抱抱贴贴。 珍惜的不得了。 但她也知道笔记即便宝贵,也是拿来学习用的。稀罕两天之后,她开始时不时翻开笔记本画一画,跟着陈听晏的复习思路将框架再过一遍。 全力备考一月份的期末。 掌握技巧后,做题就事半功倍。 苏从意学得比之前更轻松,压力没有那么大,考前一天也早早入睡。 到了考场,神思入定。 有条不紊,抽丝剥茧,从容稳练。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两天考试结束,苏从意像往常一样把数学和理综的演算纸给陈听晏。 看着他翻阅完上面的草稿笔记,再将演算纸折起,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让苏从意有点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陈听晏反问:“你觉得怎么样?” 苏从意想了想:“……挺稳?” 两人对视片刻。 陈听晏终于笑了:“嗯。” 他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比你觉得的还要再稳一点。” 陈听晏估算得很对,苏从意这次期末考得尤其好,不仅冲入了平行校区年级前三十,总分数也破了六百。 冯磊打来电话,说让苏从意准备一下,正月二号跟着岱宗一起补课。 “好的好的。”魏淑捧着电话,惊喜不已,“辛苦您了冯老师。” 挂断电话。 魏淑转头看向沙发上探着脑袋眼巴巴往这边望的闺女,比个ok的手势。 “耶——!!” 苏从意一把扔掉手里的漫画,赤脚飞扑过来,抱住魏淑的腰,“mamamamamama,我一只脚迈入清华了呜呜呜!咱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魏淑也忍不住地笑,伸手拍拍她脑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六百分怎么够的上清华?而且决定命运的一般都是没有迈进去的另一只脚。” “我不管。” 兴奋的小火苗在胸膛熊熊燃烧,苏从意感觉给她一个杠杆,她能翘起哈佛,“我要去楼上告诉陈听晏!” 她说着转身要跑,被魏淑叫住。 “诶,你忘了?阿晏昨天就收拾行李回家过年了。” 哦对。 苏从意猛地刹住车,这才想起来,还有两天到除夕。 她问魏淑:“陈听晏住哪儿?” “要问你自己啊。”魏淑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跟阿晏关系那么好,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家住在哪儿吗?” “……” 苏从意噎住了。 对啊。 她和陈听晏认识以来,似乎只是维持着同校朋友和同房租客的关系。 她不清楚陈听晏住在哪里,是否西宛本地,也不清楚他的家庭情况。 除了他这个人。 她一无所知。 苏从意站在原地,好像被人浇了盆冷水,那朵火苗突然就熄灭了。 – 用琉璃珠雕刻出的一颗月球被固定在透明八音盒里,被玻璃橱窗的灯光折射出一层层剔透莹润的光亮。 少年站在窗外,看了许久,直到羽绒服口袋里传出叮咚一声。 他拿出手机。 置顶那位发来新的消息。 苏苏:【[图片]】 苏苏:【哇,你看这只帝王蟹,它的蟹钳比我的脸都要大!】 陈听晏点进照片,放大。 是烟火气息浓郁的厨房,流理台上摆满做好的菜,少女躲在最边上,小脸凑到盘中红彤彤的帝王蟹跟前。 对着镜头弯着眼睛笑。 陈听晏牵了牵嘴角,没有回复。 他指尖按着屏幕往上,翻看苏从意之前发的消息。 苏苏:【班主任打电话了,他说二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岱宗~】 y:【嗯嗯。】 苏苏:【陈听晏,你家住哪儿呀?】 这条他也没有回复。 后来苏从意又发其他消息盖过去了。 嘴角牵起的弧度又抿直,陈听晏收了手机,推开玻璃门进入饰品店。 “欢迎光临。” 老板听见动静,抬头。 少年白瘦高挑,黑色灯芯绒棉服里是件藏蓝色的卫衣,衣帽从领口翻出来,脖颈到下颌的线条明晰干净。 好看的顾客总能让人服务态度也跟着变好,老板笑容灿烂地迎上去:“想买什么呢?需要给您推荐吗?” 陈听晏摇头,抬手指了下橱窗里那只八音盒:“帮我把它装起来。” 老板应声,边找礼物袋边闲聊:“这是月球除夕系列的最后一款了,同学你眼光真好,要送人呐?” 陈听晏嗯了声,拿出手机付款。 他伸长胳膊去扫柜台上摆放着的二维码时,棉服衣袖随着动作收起一截。卫衣的袖口同样宽松,老板瞥见袖子里露出的那段清瘦白皙的手腕。 腕上缠绕着两圈纱布。 边缘隐隐透出红色。 注意到老板的视线,陈听晏面色自然地收回手,将袖子往下捋了捋。 拎起包装好的纸袋离开。 临近市中心的街道在除夕夜里车水马龙,街灯璀璨如昼。此起彼伏的车鸣中能隐约听见广场喧闹的歌舞。 到处是喜庆的红。 陈听晏心里生出一丝厌烦。他沿着路往前走,快到街角时,路口驶来一辆纯黑轿车,双r的车标微微泛亮。 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陈听晏顿了顿脚,转身靠近。 司机帮忙按开后车门,陈听晏俯身正要往里进,视线定格在地面铺着的灰色绒毯上,一双手工鳄鱼皮鞋。 皮鞋的主人西装笔挺,姿态闲散地搭着腿,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阖起的眉目温润俊朗。 陈听晏面色僵住,又要出去。 男人睁开眼,说:“上来。” “……”陈听晏沉默片刻,拎着纸袋上了车,坐在离人最远的位置。 司机启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