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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禁轨 第70节

    少年眼神空茫地仰头回视她。

    苏从意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朝他伸出手:“要出来吗?”

    “……”

    陈听晏不吭声。

    苏从意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眶开始泛红,一层薄薄的雾气凝结在瞳仁上。

    却固执地没有掉下来。

    和他对视片刻,苏从意收回手,干脆也俯身钻进了台间。

    里面本就狭窄,她穿得也厚,进来后连转身的位置都不剩下。

    苏从意毫不在意,挤到他旁边坐下,语气很轻松地说:“你知道吗,我过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一只流浪猫,好可怜呀,除夕也没人带他回家。”

    她边说,边解开围巾,侧身一圈圈系在陈听晏的脖颈上,继续道,“现在想到它,我还是有点难过。”

    毛线帽也摘下来给他戴上,苏从意卷了卷帽边,盖住他冻到通红的耳朵,最后对他张开手,小声说。

    “抱抱。”

    “……”

    陈听晏盯着她,没动。

    好半晌,他轻轻眨了下眼。

    透明的眼泪从眼眶里砸下来,一颗一颗,顺着下巴无声地滚落。

    他哭的很安静。

    甚至不能算哭,只能叫掉眼泪。

    他不肯示弱,她就主动抱住他。

    刚环住他单薄的脊背,少年就在下一秒很用力地将她拥在怀里。

    如同溺水的小孩抱住一根浮木。

    苏从意的毛衣领很快湿掉一片。

    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细微的哽咽,像绝望的小兽。

    苏从意默不作声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侧脸,感受到湿漉漉的柔软。

    她不知道陈听晏今晚为什么会掉眼泪,她只觉得,找到他的时候。

    他好像已经等她很久了。

    手指隔着一层卫衣布料,安抚地摸了摸少年背上凸出的脊骨。

    苏从意毫无来由地将这样的陈听晏和一朵需要保护的小花联系在一起。

    不再有温热的眼泪顺着毛衣领口渗进脖颈里,苏从意觉得他情绪应该平稳点了,试探地叫了一声。

    “陈小花?”

    “……”

    抱着她的人没吭声。

    苏从意换个叫法:“陈猫猫。”

    “……”

    依旧不回应。

    苏从意只好说:“陈听晏。”

    少年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刚看见我的时候不惊讶吗?”苏从意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陈听晏吸了下鼻子,顺从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我在视频里看见了这个。”

    苏从意从他怀里钻出来,用手捋了一把洞口垂挂的枯黄花叶,“你知道吗?桐角巷统共也就这么点大,而且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

    她说着,往前凑近一些,手背蹭掉陈听晏下颌上的水痕,“所以,如果你心情不好,就可以像今天这样,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弯起眼:“反正无论如何呢,最后我都会找到你的。”

    作者有话说:

    小花是有心理问题。

    都市篇也可以看出来并没完全治好。

    第44章 52赫兹

    正月初二, 苏从意跟着平行校区的负责老师到岱宗报道。

    市一中占地面积很豪横,其中寸土寸金的那一大部分都批给了岱宗。

    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在致远区,高三单独在泊兰区。

    两栋u字形的米白建筑中间隔着实验楼和花圃, 往东是cao场和室内体育馆;往西是餐厅, 图书馆也在那边。

    只有高三的学生从二号补课,校道上积雪未消, 见不到什么人。

    路两边栽种着小叶榕树,气根像流苏, 在冷冽的晨风里微微晃动。

    “啊, 你是从平行八班进来的旁听生对吧。”零班班主任蒋拓把桌子上的花名册翻过两页,“苏从意?”

    苏从意站在高三理科零班的数学办公室里, 点了点头。

    余光悄悄打量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岱宗的办公室都要比平行大得多。

    几盆巴西木翠绿精干,隔出每个老师独立的办公区域。几乎所有桌子上都堆着如山的资料和教材。

    “行。”

    蒋拓合起名单, “你跟我来。”

    理零班在u型楼靠东的楼梯口拐弯处,苏从意跟在蒋拓身后, 远远见到教室前门悬挂着的【高三理[0]班】的金色铭牌,心脏就跳了起来。

    有朝一日她竟然真的进了岱宗。

    陈听晏的班级。

    “你先坐这里吧。”

    蒋拓隔着窗玻璃,示意了下倒数第一排摆放的两张桌子, “你同桌家里有点事, 估计要到下个星期来。”

    知道他说的是平行校区另外一个旁听生, 苏从意应声, 推门进去。

    刚下早读, 还没敲响第一节 的预备铃,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放眼望去所有桌面上都摆着题册和试卷, 大家或者埋头刷题, 或者戴着耳机学英语, 注意力非常集中。

    苏从意本来还担心影响到他们学习,推门和放书包的动作都很轻。

    然后发现担心是多余的,根本就没有人分出目光往后看。

    她简单整理好桌洞,看见桌腿旁边躺着一根红色水笔,低头捡起来。

    “同学。”苏从意小声问前排,“这是你掉的笔吗?”

    前排男生头也不回地将椅子往前挪了挪,离她远了些,翻一页卷子,语气敷衍又不耐:“不知道。”

    “……”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苏从意心情有点微妙,好像自己是什么病毒。

    她也懒得再问,将红笔随便塞进了桌洞里。

    第一节 课是英语,班长简单地点了下名,除了苏从意旁边,第三排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陈听晏。”

    “……”

    无人应答。

    有学生用笔盖戳了戳点名的班长,提醒:“老蒋说晏神请假了。”

    苏从意抬起脑袋,往前排看了眼。

    她和陈听晏从除夕夜之后,就没有再见面了,续租了阁楼也不来。

    她还以为会在教室碰见他。

    预备铃过后开始正式上课。

    苏从意跟着听了两节,发现岱宗复习的进度又快又密,而且大家普遍不会抬头看板书,黑板上的东西更像是老师讲题目时给自己打的草稿。

    她想摘点笔记,都不知道摘什么。

    好在老师讲的内容,陈听晏也带她整理过,勉强可以跟上。

    下课的时候想问题目,苏从意避开前排,找了个挨着过道的女生。

    女生正在写作文,扫一眼她不会的那道题:“基本公式带一下,书上经典例题是它的变式,你翻翻看。”

    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苏从意默默转过身,将这道题圈起来,决定攒着问陈听晏。

    她以为适应两天会好些。

    但根本没法适应。

    岱宗不分班,大家互相都认识,有固定的小群体,吃饭刷题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