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洒扫丫鬟后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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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吃。”他低声道。 叶音:“嗯。” 她一口吃掉一块红烧rou,肥而不腻,太香了。 她进食速度很快,但吃相却不粗鲁,反而觉得她吃得香,让人胃口都跟着变好了。 忽而,她碗里夹来一条海参。 京城居内陆,受限于运输,吃不上海味的鲜,是以厨子们都会用各种名贵调料配。 叶音吃到嘴里的时候,有一种繁复华丽的口感,就好像处在贝阙珠宫。 好吃是好吃,可惜有点不真实。类茄鲞了。 她还是喜欢四喜丸子,樱桃rou。 顾澈:“……” 顾大将军看着难得吃瘪的小侄子,眉眼漾出了笑意。 顾庭思跟姊妹抢夺鸡翅,顾朗吃到一半又跑去母亲身边撒娇,女眷们谈着近来的趣事,聊着边关丈夫送回来的书信,畅想着早日团圆。 如此欢声笑语,倒不像勋贵人家,反而有种农家里的温情闹腾。 期间顾庭思还吆喝着饮酒,被她母亲逮着一顿嗔骂。顾庭思吐了吐舌头:“不喝就不喝,真小气。”把她母亲气了够呛。 夜色更深,乌云笼月,众人陆陆续续离去,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 卫老太君站在檐下,望着头顶的弦月,月辉明明暗暗,最后被乌云一点一点蚕食,她心里忽然涩的厉害。 “老太君?”管事嬷嬷惊道。 卫老太君脸上微凉,她抬手一抹,才发现她刚才竟然无知无觉地落了泪。 眼里的光淡去,眼睛浑浊,卫老太君慢慢垮了肩膀,像被抽走力气,叹声道:“回屋吧。” 第22章 一座大山 黄沙漫漫,十里不见绿林,地上深深的裂缝犹如活了上千年的老龟龟纹。 忽而,地面颤动,坚硬的铁蹄飞快踏过尘土,苟延残喘的干枯草木一碰即碎,化为粉末,跟泥沙混为一体,在烈日的曝晒下变得guntang。 高温让人们的视线都变得扭曲。远处的营帐好似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直到一声高喝爆出,才知不是幻觉。 “吾乃骠骑大将军手下参将元贤,开门!” 瞭望台的卫兵当即挥动小旗,少顷,高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行骑兵瞬间而入。 元贤将奔波许久的马匹交给专人照顾,他直奔主帐。 “将军,有消息了!” 帐篷里的人齐齐望来,元贤对着主案后的顾二将军抱拳道:“将军,三十里外发现北狄痕迹。” 他详细讲述一路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力证自己预料非虚:“将军,属下猜测他们很有可能会偷袭我军。恳请将军允许末将带兵迎战。” 有战争,就会有军功。 然而顾二将军却岔开了话题:“本将明了,你外出半月也乏了,先下去歇息歇息。” “将军?!”元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是,将军。” 帐篷内没有外人,军师才道:“将军,属下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他将种种疑点道来,末了总结道:“元参将探查到的痕迹十有八九是北狄故意给我们看的,如果我们带兵前往,很可能会损失惨重。” 顾二将军其实也偏向军师的看法,否则他不会支走元贤,顾二将军问道:“军师以为何?” 军师:“将军不妨让顾四副将再次探寻。” 战场就是一个索命地,身为三军之首,顾二将军每一次的命令都关乎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他不能不慎重,必须慎重。 元贤在自己营帐里焦躁踱步,等待结果。 他没有背景,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参将很不容易,而军营里想要往上爬必须要战功。 他带着人在野外蹲了半月才有此收获,此次若能凭此大挫北狄,他肯定能往上升。 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军营里新人辈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然而次日,大将军身边的亲兵传信:北狄有异,暂时按兵不动。 元贤傻眼了。 什么叫按兵不动? 军队不出动,不剿灭敌人,他哪来的军功? “元参将,元参将?” 元贤回神,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才没让自己显得那么狰狞。 元贤垂首:“是,末将领命。” 直到亲兵走远,元贤低吼着踹翻了帐里的长桌。 “参将好大的火气啊。” 元贤心中一颤,忙换上一副稳重的面具:“刚才不小心碰到桌案了。” 他笑道:“不知陈总兵来有何事?” 陈璜自顾自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理袖子:“元参将还不知道吧,昨日咱们的顾四副将带着一支骑兵出营了。” 元贤眉心一跳。 陈璜笑眯眯望着他:“你说若是顾四副将剿灭敌人,这军功算谁的?” 元贤不傻,他听明白了,当即反驳:“不可能,将军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他能从一个小兵爬上来,除了他自己努力,还有骠骑大将军的赏识。 陈璜捻了一缕胡须,“那就等着看罢。看看这功劳最后落到谁头上。” 他起身离开,快出帐门时忽然驻足,冷嗤道:“若咱们的大将军真像你说的那么好,这军营也不会是他顾家的一言堂了。” 话落,大步离去。 元贤落寞地倒退两步,口中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又过一日,顾家三房的顾大郎来到元贤的营帐。 元贤起身恭迎:“少将军。” 三房大郎点点头,他坐下跟元贤寒暄一番,然后切入正题。 元贤之前打探的消息的确是北狄的圈套。 元贤骇的跪下:“少将军,属下有罪,还请少将军责罚。” 三房大郎扶起他:“元参将也是被蒙蔽了。不过战场消息关乎人命,还望元参将以后仔细分辨。” 骠骑大将军还是很看重他这个提拔上来的属下,怕元贤多想,特意派子侄过来宽元贤的心。 军营是个严肃的地方,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不能乱来。无功无过则赏罚,必然难服众。 但元贤为了打探北狄踪迹,确实尽心尽力,未免寒了人心,顾二将军打算走私库安抚属下。 元贤看着递过来的木盒子,惶恐地往回推:“少将军,属下愧不敢受。” “拿着吧,你还要养家。” 三房大郎又捧了元贤几句,这才离开。 是夜,陈璜寻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元贤不语。 陈璜半点不客气的打开木盒子:“这么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其实不少了,盒子里的银子能抵元贤三月俸禄。 如果不是顾二将军辨别真假,元贤贸然带兵前往,损兵折将,别说银子了,最后命都得搭进去。 陈璜轻蔑地合上盖子:“他顾家男儿单单嫡系就有近十人,更别说心腹若干,军营里的职位有限,咱们大将军难道不紧着自己人?” 陈璜看着元贤脸上的挣扎:“你的确是被大将军赏识过两回,但难道不是你自己用命换的军功,人家就动动嘴皮子。” “贤弟啊,有时候想想真不公平。流血受伤的是咱们,高官厚禄的却是那些公子哥。” 元贤本能想反驳,不是这样的,顾家的儿郎们不是孬货,每次征战,顾家男儿都率先冲在前。 甚至有好几次差点折在战场上,幸好顾家兄弟齐心,愣是把人从死亡边缘拽回来。 顾家儿郎的官职是他们用实打实的军功挣来的。可是… “顾家真是一座大山啊,我们这些小兵小将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陈璜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或许咱们就是贱命吧。” 元贤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是啊,何时到头。 说不定他这辈子到死也就是个参将了。 “对了贤弟。”陈璜忽然转了话题:“为兄记得你家小子今年十二了吧,好家伙,壮的跟头小牛似的。他要是入伍,有你这个当参将的爹罩着,将来肯定比你差不了。” “不像我家的臭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注定没出息。” 后面陈璜说了什么,元贤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儿子。 他有两个儿子,大的12岁,小的9岁,个头力气都随他,又壮实又聪明,若是入伍,将来肯定比他强。 但是陈璜的话再次盘绕在他脑中:顾家就是一座大山。 顾家的子嗣太繁茂了,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再加上顾家的亲信,太多人了。 或许在外人眼里,他也是大将军一派,可他享受到的好处太少了。 若是顾二将军知道他果刑信赏,处处依律行事,严明军规,最后在元贤眼里却是这么个形象,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