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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6节

    钟延玉在意钟府,在意父兄,在意自由。

    可他呢?钟延玉把他放在什么地位?!

    “家?”钟延玉冷笑一声,那双凤眸夹带讽刺地看向景孤寒。

    “我家里面可没有要置我于死地,时刻想着如何掰倒我的妃嫔,也没有一个看我不顺眼处处刁难的母妃,更没有一个时刻想要谋取兵权削弱钟府的夫君……”

    昏暗房屋被烛火映照得通明,青年脸上的讽刺格外醒目。

    钟延玉凝视着景孤寒的脸,眼前再出现了前世的一幕一幕,就像火烛一样闪过。嘴角上扬,冷笑着,嘲笑自己……

    前世的景帝够狠,但今生的景孤寒也绝对不无辜!

    他难道没有背叛自己吗?难道不惦记着钟府的权势吗?

    他们对答案都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说破,点到为止罢了。

    “陛下,臣只有一个家。”

    景孤寒没有办法反驳,心如刀绞,捏紧的手指最终放开,似乎妥协道:?

    第七十三章 他感觉钟延玉在一步一步地、坚定不移地远离自己

    “你不喜欢那些妃子,朕便让她们不必向你请安,远离乾清宫,母后那里……你也不必过。”

    钟延玉打断了他的话,眼眸清冷,掷地有声地反驳,“陛下这番话,可为臣想过?史官和天下会怎么看待臣?”

    “一个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却不孝长辈,不顾宫嫔,陛下觉得百姓责骂臣是不忠不孝多些,还是心胸狭窄多些?”

    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景孤寒的面前,勾着他的脖颈,歪头轻柔道:

    “陛下倒是逞了一时之快,看似解决了臣的烦恼,结果却让臣里外不是人呢~”

    景孤寒看得到他眸中明晃晃的嘲讽之色,心情越发沉重。

    他感觉钟延玉在一步一步地、坚定不移地远离自己——

    哪怕他们靠得这么近,彼此之间的呼吸相互交缠,却仿佛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朕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的,宫中有暗卫保护着你,而且朕也不会对你父兄和钟府如何的。”景孤寒闷声道,抚摸上他的脸颊。

    “母后和文武百官那里,朕亲自去解决,保证不会让延玉名声受损,好不好?”

    钟延玉无动于衷。

    他们发展到现在,中间的过程太多不愉快和欺骗,让他练就了对景孤寒的承诺和温柔视而不见,无法信任。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景孤寒见状,心尖刺痛,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一切都会恢复成正轨的。”所有阻止他和延玉的不确定因素,都被他扼杀在摇篮之内。

    男人对上钟延玉的讽刺,心口处仿佛被人以匕首生生刺穿一般,一刀一刀刺下,直至血rou模糊。

    今夜注定无眠。

    正月初二——

    钟父有些抱怨,“元辰节的第二天,皇帝怎么就来接你回去了?都不舍得让玉哥儿再待几天。”

    仆人早就收拾妥当了行李,回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回去的时候,大哥和爹爹倒是装了不少东西。

    “住得挺久了,再住下去景孤寒该生气了,爹爹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给我的。”

    钟延玉看着这些大包小包往车上装的东西,一辆马车不够装,还找来了另一辆马车。

    他有些头疼。

    “这些有你爱吃的点心,还有民间新出的话本,你在宫中无聊可以看着解闷,冬天也还冷着呢,毛氅得带过去。”

    其实这些宫里都有,但钟延玉不想辜负两人的好意。

    而在几人告别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钟府门前,钟延玉透过斗笠,看出了他的身份。

    景孤寒——

    哪怕对方戴着面具他也不会认错。

    “延玉,该走了。”景孤寒哑声道,今日他思来想去都不放心,便亲自前来接人。

    钟延玉朝着父兄告别,随后便被他牵着上了马车。

    他掀开斗笠的轻纱,看向景孤寒,而此时男人也摘下来面具,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

    “朕每日都派人在乾清宫打扫,延玉回去后,先休息一下。”他低下头,拿着少年的手落下一吻。

    钟延玉的眸色淡淡,“多谢陛下关怀。”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景孤寒拉住,马车不稳,一个踉跄,他撞到了景孤寒的怀中。

    “主子,街道行人多,路上有些堵。”马车外驾驶的侍卫说道。

    “无事。”景孤寒抱住了钟延玉。

    外面是热闹喧嚣的街道,行人讨论之声,小贩的叫卖,酒楼处的喝酒猜拳,商店的讨价还价……

    他们每次从钟府到京城,都要经过这一段繁华地带。

    景孤寒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延玉还是朕伴读之时,朕就经常偷偷出宫,也是每次经过这里,打包一份华来客栈的鸡丝rou汤,买一串糖葫芦,然后提着去见你。”

    那时候的钟延玉还是个小豆丁,因为吃太多甜食,晚上牙齿痛,被钟父禁止吃糖,府上仆人不敢帮他,每天只能可怜巴巴地上学。

    上课又因牙疼不专心,又被夫子打手板,白嫩的小手红了一大片,小豆丁眼泪啪嗒啪嗒流得更快了。

    一边伸爪子挨板,一边小脸抽泣,“夫子……好凶……延玉不跟你学了……”

    小豆丁都没发现夫子后面的板子都轻了许多,不舍得打他了。

    甚至对方没忍住揉了揉豆丁的小脑袋,放过了他,下完晚课,还偷偷给他小书包里放了颗糖果。

    当然,糖果被他拿走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臣都忘了。”钟延玉从他怀中出来,推开了人,不想听他的话。

    “今日不过初二,外面热闹得很,那延玉想出去逛逛吗?”景孤给他递了个小手炉,殷勤着靠近他。

    钟延玉假装看向外面,“不必了,雪浓人多,没什么好看的。”

    景孤寒想要牵他的手,钟延玉却拿起旁侧书籍看了起来。

    “陛下,若是觉得冷了,车上还有毛垫。”

    景孤寒眼眸微暗,恍若未闻,非要和钟延玉挤在一块。

    幸好这种折磨没有太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陛下,娘娘,已经到宫了,车辇在前面等着了。”侍卫停下马车,禀报道。

    钟延玉立即起身,掀开了车帘,旁侧徐沉搭过来一把手,几个小太监拿过来台阶放下。

    “娘娘小心一点。”

    钟延玉颔首下去,洁白如玉的手搭上徐沉的手。

    景孤寒被人撇下,有些不爽,但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徐沉平日也有眼力劲,怎么都不知道离开,让延玉搭他的手?

    “陛下,奴才备了两辆车辇,您是和娘娘一起回乾清宫,还是去其他地方?”徐沉转过头来询问。

    一旁的钟延玉也看向了他,清亮的眸子隔着斗笠薄纱,都能透出来疏离感。

    “朕先去御书房吧,昨夜还留有一些奏折未批。”景孤寒知道自己的责任,虽然他想随钟延玉一同回去。

    “那陛下注意别太辛苦了。”钟延玉表面客套了一句,却让景孤寒的脸色柔和了不止一点。

    “延玉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别吹太多风。”景孤寒给他拂去斗笠上的雪花,看着人坐上车辇离开,这才起身乘上另一辆。

    钟延玉回到乾清宫中,便卸下了斗笠,侧过头对宫女说道:“将后房池子的水烧热,本宫要沐浴更衣。”

    正月初一未参加宫宴便罢了,但初二再不过去请安,就真要被说是不孝了。

    钟延玉一边洗簌,一边吩咐徐沉备些礼物。

    袅袅烟雾缭绕,里面的人影绰约,徐沉却不敢多看。

    换好了庄重典雅的红袍,又命宫女过来绾青丝,钟延玉觉得收拾妥当了,便去了慈宁宫。

    太后阖着眼眸,两鬓虽有些斑白,但精神不错,正听着底下几个妃嫔说些趣事呢,一个太监就匆匆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皇后前来请安。”

    妃嫔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后睁开了眼眸,没好气地说道:“都大年初二了,他还知道来看哀家这个老婆子呀?!”

    本该是大年初一就请安了,如今还姗姗来迟。

    太后能有什么好脸色。

    “皇后娘娘恐怕身体不适罢了。”熙婷拿着帕子掩嘴笑道。

    “不过如今都过了正午了,确实有点不好,请安也理当早点的。”

    后宫中的女人面对同一个敌人之时,还是很有默契的。

    “可不是嘛,再晚些太后娘娘就要午睡了,皇后来得可算是时辰。”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也没告诉小太监让不让人进来,就让钟延玉在外面站着。

    屋内尚且烧着炭火,还算暖和,外面可是下着雪。

    宫女给钟延玉撑着伞,手都要冻红了,止不住的冷意往衣服里钻。

    钟延玉知道太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敢甩袖离开,岂不是更称了太后的意,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徐沉看着他的嘴唇失了血色,嗫嚅了一下,“皇后娘娘,不如一会儿让陛下陪着您,再过来看望太后?”

    老是这么吹着冷风不是办法,太后总不会拦着皇帝吧。

    钟延玉等了一刻钟,见到小太监还没有回来,也不惯着太后。

    他走上前,手上的小暖炉传来热意,目光转向守在外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