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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林姝姝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哎哎呦呦了好几声,然后扶住落梅的胳膊:“不行了,本宫感觉不太行,不然还是去车上坐吧。” “娘娘怎么了?” “娘娘头有些晕,实在走不了这么久了,来落梅,我们上车。”林姝姝做作地捂住侧额,歪歪身子,尽是弱不禁风的姿态。 不管是为了什么,贵妃愿意上马车,其他人心里都是高兴的。 而林姝姝说走不了也不是假话,前世今生两辈子,她的记忆里从没有行走这么远的记忆,最多不过是从病房走到医院花园,就这,都能让她自得好些天。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林姝姝才坐下不一会儿,先前只是托词的头晕就成了现实,不仅如此,她眼前还阵阵黑影。 林姝姝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落梅冲过来的模样。 再睁眼时,身侧已变得清凉,头顶的景象也变得熟悉。 林姝姝已经习惯了,平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横梁,一时思绪万千—— 第一次找使臣道歉,虽抵达了鸿胪寺,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上,便被马车冲撞了。 第二次找使臣道歉,恰逢宫中设宴,虽见着了使臣,实际也没说上两句话。 第三次更佳,连鸿胪寺的弯檐都没瞧着,就没有后续了。 她甚至忍不住阴谋论一番,别不是有什么世界意志之类的,偏要阻止她改变既有走向,就要贵妃走向猫嫌狗憎,天愤人怨的地步。 “不能吧……”林姝姝喃喃自语,挥手间不小心将枕边的东西打落,一声脆响后,在屏风外守着的宫人进来。 “娘娘可醒了,您现在感觉好受些了吗?太医说您是过了暑气,又身体虚弱,这才一时体力不支,中暑昏迷了过去。”落梅凑近,三言两句交待清楚。 “咦?”正说着,她忽然看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皇上留下的串珠,“娘娘怎么把皇上的串珠丢到地上了。” “哦?姝姝怎么把朕的串珠丢到地上了?”不等林姝姝辩解,紧跟着一道男声响起,连疑问的字句都没变化。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落梅跪地行礼。 司祁示意她起来,径自走到林姝姝床边,将落梅手中的串珠接过,亲手给林姝姝戴上:“是不喜欢了吗?” “阿祁可是冤枉我了。”林姝姝闭了闭眼,心里一连串的国粹闪过,面上还要表现得又谦逊又委屈,“大概是我睡觉时不小心碰掉的。” “怪不得刚才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要不是落梅及时找到了,即便是阿祁不怪我,我自己也是要自责难过的,这可是阿祁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啊我是说,之前也有许多,可我记不得了,这便算作第一件吧。” 说完,林姝姝将手腕抽回来,迟疑一瞬,竟将腕上的串珠凑到嘴边,眼睛微阖,带着一点虔诚和欢喜,仰头在串珠上亲了一下。 只一瞬间,司祁的呼吸都乱了。 每分每秒,几乎每一刻都放缓了数倍,叫他将林姝姝的每一个动作尽收眼底。 仿佛受到蛊惑的信徒,不过一串珠子,仍奉若珍宝。 那串珠于司祁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不过随手从私库里找来的,戴了三四年。 可这时,司祁竟涌上一种将串珠讨回来的冲动,连带着之前戴手串的那处,都莫名出现一股灼热,guntangguntang的。 半晌,他闭了闭眼睛:“是朕错怪姝姝了。” “这样,晚些时候,朕叫人给你送些东西过来,是前几天刚送上来的发簪,还有些南边的水果,东西不多,给你尝个鲜。” “好,谢谢阿祁了。” 司祁在华清宫没多留,关心过林姝姝身体,见她没甚大碍便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再三叮嘱:“姝姝这些天就不要再出宫了,出去两次病了两次,朕可不敢轻易放你出去了。” “对了,朕又调了两个太医,以后就在你这华清宫常驻了,你再出什么小灾小病的,也好及时诊治。” “好吧。”林姝姝心里不情愿,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先应下。 不过等司祁一走,她当即将腕上的串珠摘下来,满不在意地往枕头底下一塞,然后用衣袖擦上嘴巴:“呸呸呸,才从地上捡起来,吃了一嘴灰!” 等到傍晚的时候,何院首又来帮贵妃看诊,仍是老生常谈,说来说去就是少cao累多歇息,最好一日里十一个时辰都躺在床上,少动。 林姝姝敷衍地“嗯嗯啊啊”着,不料刚把何院首送走,就听门口传来杂乱的声音,不一会儿,落梅跑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林姝姝少见落梅如此慌张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我还好着呢。” “不是啊娘娘,奴婢刚才听说,南梁的使臣今儿一大早就递了折子,说已在大景待了有段时日了,急着回国跟他们国君复命,不顾皇上挽留,要请辞离开呢!” “啊?”林姝姝直起身来,“可走了?” “已经走了一半了,只剩下最后两位,等明儿也要走了。” “那、那本宫之前要见的那位呢?” 落梅表情微妙,先是福身,后声音又低了几分:“奴婢听说,最先离开皇城的,便是您说的那位大人,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