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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要是不落雨,舍了这张老脸我也乐意的。孙老太叹一口气,老天爷不赏饭吃,一年忙到头,别是颗粒无收,那真真是要了老命了,全家都得饿着肚皮,那滋味光是想想浑身都不得劲。 老三媳妇,要是大队长不同意,咱们家就连夜干,多少能有一点,有一点也是好的。孙老太默了默,她听到了大队长那边的激烈争论,做下最后的打算,她管不了别人,只能自家人努力努力了。 嗯嗯。孙妈连连点头。 孙叶望天,怎么就这么难。 那边那两人的争论并没有结束,只听得记分员吼道:大队长,你不能这么做,明天不下雨会被大家伙埋怨,说不定大队长就换人来做,这是失职的! 埋怨就埋怨,换人就换人,我自问心无愧! 大队长回了一句,大步朝孙老太她们走来,冲他们点点头,郑重地敲响铜锣,一路往晒谷场去了。 这是集合的响声。 全队集合,不论男女老少,通通集合! 大队长大声呼喊着。 孙叶笑了,她们队有这么一个大队长真的是说不出的好,记分员拖着脚步跟上去,孙叶三人也跟了上去。 田坎上等的人听到铜锣声虽然摸不着头脑,也起身往晒谷场。 正往家走的人也折回身来,朝晒谷场走。 前进大队所有散落各处的人朝着一个地点进行移动。 孙叶看着加入这条路的人越来越多,莫名感动,说不清为什么,只是鼻尖有些酸而已。 大家,我得到准确消息,明天一点钟会下大暴雨,今晚上咱们得打一场和时间的赛跑仗,把咱们辛苦种下的粮食全部收回粮仓,大家有没有信心做到! 大队长说到后面一句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下面寂静无声,村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应声。 孙妈扯一把孙爸,孙爸反应过来,立马大声回道:有! 孙家人心齐,有一人应声,其余人皆回应:有。 随后是站在前方的记分员声音响起,有! 稀稀拉拉到震耳欲聋,大队长点头笑了,大家伙纷纷拿起农具,走向田里,山上,各处布满人影。 女人家回家随便捣鼓点吃食给田里劳作的家人送去吃食,又加入收割大队。 孙叶特意留意了一下大队长,发现大队长宣布好这消息后,找知青点的人借了自行车,骑着车出了前进大队,后来,孙叶知道大队长是往别的队送消息去了,却并没有几个大队当真,只有相熟的大队看交情份上勉强夜里赶工。 孙叶还是割她白天割的那一块,虽然眼已被汗水浸湿,衣服就贴着身体,腰已经直不起来,手挥舞得直哆嗦,可她不想停,也不敢停,就怕是自己拖了后腿。 比她还小的娃儿睡意朦胧,却仍然坚持着,她可不能比这些娃娃先倒下。 再说,大人们比她劳动强度还大,也没听到喊累的。 孙叶割着割着,好似还听到了歌声,歌声越来越大,男女都有,响彻在前进大队。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咳呀,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这片田地的孙妈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孙叶一开始还只是嘴巴跟着嗫嚅,后来却不知不觉放开嗓子和大家一块唱。 歌声似乎治愈了所有的伤痛劳累,干活也变得轻快。 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夜渐渐深了,借着月光繁星的光辉,大家夜火朝天,劲头十足,不时一阵夜风吹散白天积累的燥热。 做得快的把自己的份干完了,记分员记了工分,又重新找一块地加紧抢收。 这一晚,光是孙叶跟着孙妈就换了五六块地,更别提孙爸他们这些男人换的更多了。 记分员是从这块地跑到那块地,把整个前进大队最少绕了三四圈。 鸡叫了,天要亮了。 孙叶听到鸡打鸣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几分,好像每个人都有这种紧迫感,田里只剩镰刀割稻子的声音。 有的小孩实在熬不住已经在田里地头睡着了,听到鸡叫又爬起来继续干活。 天越来越亮,是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云浮在上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大队长跑着喊着加把劲,马上就收完了。 孙叶从后半夜一直都听到现在,这个马上着实有点太久了,久到孙叶快支撑不住。 其实大队还有好多待收的长在土里,要想一晚上的功夫把粮食全部收到粮仓里那是不现实的,只能把最最紧要的稻子先给收了,能收多少是多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孙叶还没反应过来时,脑袋被落下的雨打中,她顿了一下,更加疯狂的挥动手里的镰刀。 工作快点!再快点! 大队长拿着个喇叭吼着,声音已然嘶哑,却半点不影响他继续喊话,与大家同在。 雷声雨声越来越密,天空暗了下来,闪电穿梭其中,大队长不时抬头,又看看地里的进度,形势严峻,还有许多没有收 雨势越来越大,地里的人停了了下来,有些人也不管不顾的直接坐在泥土里,孙叶勉力站起来,站直了腰,那酸爽那滋味谁来谁知道。 把镰刀给了孙妈,一步一瘸地往家走,路上谁也没说话,同样姿势的两位哥哥默默跟在孙叶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