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我靠仙女人设,纵横诸国在线阅读 - 第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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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王畿的地势并非险要,而是土地富庶,四周通坦,便于诸国往来,天下朝贡。

    谁能料到,最后亡了宋国的,并非先祖们苦苦提防的蛮夷,而是他们最为信赖的封臣。

    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才让都城建立在如此安逸之地,绝了宋国的最后一丝希望。

    何其可笑,又悲凉。

    第113章

    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所有的臣子都劝宋王离去,暂且去往余城,余城地势险要,固若金汤,城中又一贯富庶,若是藏于余城,少说也能挨过一年半载。

    届时,陈国粮草不济,自然退兵。

    而宋国虽然被蚕食了泰半土地,至少还能留有宋国之名。至于日后会否日益艰难,彻底失去宋国作为天子国的威名,便等日后再行言说。

    因为陈国的来势汹汹,宋王未能向素日一般,戴着十二旒冠冕,身上穿着威严的朝服,而是身着玄色常服。

    底下的人,不管是否年迈、久经世事,在面对亡国之险时,都不免露出惶然焦急的神色。

    大多数的臣子,都劝宋王趁陈国军队未将王畿包围,今早离去,或能保住宋国。

    但也又极少数的臣子,一身凛然正气,誓死劝谏宋王留下。

    您乃宋室天子,岂可仓惶而逃!如此一来,纵使保全了宋室,只怕风骨礼法,只得沦为笑柄啊!

    胡言乱语,吾宋室数百年的基业,难不成皆付与都城一役?纵弃一城,若能保全天子,何愁他日无兴起之日?

    眼看底下的人争执不休,各自有理,若非形式紧急,或许都能殿前失仪,打起来。

    宋王漠然的注视着他们,难得没有往日温文的模样。

    他倏然起身,声音微沉,够了。

    这是一个君主的威严,哪怕敌军兵临城下,哪怕国家危在旦夕,但他仍旧是一个传承了数百年之久,一个刀戟之锋曾指向四夷,令天下巍颤的天子国的君王。

    即便宋国灭了,他也仍旧是最为正统,被礼数所承认的天子宋王訾玢。

    这世上,无一人可比他身份尊贵。

    故而,仅仅是这样单薄的两个字,就足以叫原本吵闹的朝堂一刹那间静下来,诸臣尽皆伏地,无人声张。

    宋王双目阖上,沉默了起来,寂静的氛围蔓延在了整个殿内。

    许是一瞬,又许是过了沧海桑田般久远,宋王睁开双眼,声音掷地有声,充满坚决,孤,留下。

    此言方出,底下顿起喧闹,多为臣子们的嚎啕大哭,这些大夫士卿们,再无往日的沉着冷静、高高在上,反而啜泣犹如小儿。他们磕着头,全然不顾形容,恳求着宋王离城,为宋室保全一位贤明的君主。

    即便是那些原本就劝说宋王应当留下来的臣子,他们的脸上,此刻也全无半分欣喜,也跟着失态痛哭。

    上言宋王留下,全的是气节,难以抑制的痛哭,则是忠心。

    不论是谁,都知晓留下必死。

    宋王的留下,便是殉国。

    哪怕来日宋王室再选出一位君主,再也不会及得上宋王的贤明,宋室注定会衰弱。

    着实是可惜了。

    他们都盼着宋王訾玢能使宋室中兴,却未曾料到,訾玢全的是宋王室最后一分体面,让固守礼法的宋室,即便消亡也令人不得不感叹,令史书也不得不传唱。

    宋王訾玢,中兴之主也,贤名闻世,世无不敬者。以死殉国,宋乃百载,最兴不过文王,最勇不过武王,最义节风骨者,不过宋悼王訾善。

    宋王虽已有向死之心,却并不为难众臣。

    他命那些愿离去的臣子及贵族,举族搬迁,即便是庶民,也悉数放其离去。

    宋王深知,他若殉国,来日必定会选出新的君主。虽然如今的宋王室并无什么出色的子弟,亦不知苟延残喘建成的宋国,能有多少时日,但尽力为下一任宋王留下些家底,也算是他尽了余力。

    他闭上双眸,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即便他夙兴夜寐,立志要复兴宋国,最终却成了亡国之君。哪怕宋室不亡,但大抵从他始,又将衰败。

    宋王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一番,鬼神不佑,无可奈何。

    但当宋王睁开眼后,他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面对彷徨无措的臣子,他温和文雅的面容,比任何一次都坚毅。

    明明的他身体已经很虚弱,在不断地耗费心血,日日挑灯批阅政事后,晕眩咳血,彻底有了文弱之相。

    但此刻,他是宋王,便有宋王的气节与威严。

    他着人将无辜的庶民百姓疏散,欲独自率将士固守王畿,守住宋国的风骨体面。

    之后的事,便交予后来人。

    任何人都能逃,唯独他訾玢不成。

    宋王按捺住身体的疲惫,目光落在那些为宋室,也为了他这个君主而痛哭的臣子们身上。

    他的声音中有訾玢的怜悯仁德,亦有身为宋王的坚定威严,众卿且去罢孤守王畿,宋室数百载社稷能否绵延,便托付诸位了。

    说完,宋王站起身,他双手交叠,朝着底下的臣子们弯腰深深一拜。

    一时间,底下的人惊诧无比,他们何德何能受得起身为天子的宋王一拜,原先站着的人也悉数跪伏于地,悲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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