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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他很耳熟,十来年里,每当她跑来找他,想跟他待得久一些,情难自禁地靠近他时,他就会冷冷地回一句注意分寸,别暴露身份。 裴弈朝今时今刻才明白,原来他每次这么责备她之后,她内心深处是何等的难受。 双手握紧成拳,他张了张口:我 不管是什么话,现在为时已晚,南星不想听,出声打断:勿念笛是谢家的东西,我用非虹和流光与你对等交换,不过分吧? 裴弈朝冷眼看她:可它在百里乔的手上。 我知道。她拍了拍手。 一个戴着银面具的男子掠进屋,悄然停在她身旁,奉上一个锦盒:楼主。 南星抱过剑匣,给噬月睇了个眼色,噬月立即飞身离去,仿佛屋里不曾来过第三个人。 雌雄双剑在此,你验一验,她把剑匣搁在桌上,一字一顿地说,往后,随便你把流光送给什么人,即便你明日要送给叶如枫也与我无关。 勿念笛和流光剑是他们订婚的信物,如今物归原主,意味着这桩旧事没有重提的必要。 她提起叶如枫也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以后他们两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裴弈朝没看向剑匣,眉宇紧锁:我和如枫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如枫俏皮可爱,如阳光一般温暖,他曾经确实被吸引过,但并没有到男欢女爱的程度,他的心里只住过她一个女人。 南星对他没多少耐心了,没有兴趣辨别他话中的真伪,把话题拉回来:总之随你高兴吧,还有最后一件事,倘若你杀百里乔是为了履行让我恢复自由身的约定,那就请你别再那么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顿了顿,她不想久留,告辞道: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裴弈朝没想到短短数月,她的心境变得那么快,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全身。 理智告诉他,她的选择没错,分开对谁都好,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在她起身离开之际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南星错愕地回视,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懊悔,明白了他只是本能的挽留,并不是清醒之下做的决定,此刻神智回笼了,他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是他牢牢攥在手中的风筝,她自己做了选择,语气平静的在他心口上补了最后一刀。 三哥,自重。 很久以前,某次谈完正事后,她心中苦闷,想要他多陪她说说话,抓着他的衣摆苦苦挽留。 那是她唯一一次越界,他的眼神淬着寒冰,冷冷地说四妹自重。 裴弈朝想起了这一幕,呼吸一窒,怔然松手。 南星没有犹豫,淡漠地抽身离开。 出了主院,月上柳梢,晚风习习。 她步履匆匆地赶回客房,在回廊尽头看到了倚墙沉思的红衣青年。 他很听话,当真没踏进她院中一步,在人来人往的必经之路等候,朦胧的灯光照着他清俊的侧脸,更显姿华无双。 百里乔若有所觉地抬首,高举手中五六个纸包,晃了晃,笑出白牙:还温着,吃吗? 刚才压根没动筷,她本打算今夜不吃了,忽然又有了胃口,遂点头。 百里乔三步并作两步,揽着她的腰,施展轻功飞上议事堂的屋顶。 这个位置比他的屋顶视野好,且没有人路过,实乃绝佳的观星地点。 他点过名的菜都一一打包回来了,拆开油纸,香气扑鼻,他还买了两小坛女儿红,酒香混合着菜香,令人食指大动。 百里乔拍开封泥,笑吟吟地举起酒坛:干。 目下的心情正适合喝酒,南星抿了抿唇,握上酒坛,与他相碰:干! 二人仰头狂饮,半坛酒下肚,整个人心旷神怡,畅快了许多。 鸡rou多汁、蟹rou鲜美、鱼羹绵软、鹅rou鲜嫩、牛rou酱香浓郁,不多时,原本吃不完的酒菜份量硬是被饥肠辘辘的两人瓜分干净。 没有什么比珍馐美酒更能治愈心灵,南星酒足饭饱,心情变得美丽。 她酒量一般,后劲慢慢上来了,面上是烈酒熏出来的粉霞。 南星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指向他别在腰带上的玉笛:我喜欢,想要。 她语气笃定,声音却娇软得很,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勾子,谁听了都能被勾了魂去。 百里乔没有半点犹豫地取下笛子,递过去:喏。 南星只是微醺,没有很醉,接过之后逻辑清晰地许诺:改天我寻另一支相当的给你。 勿念笛内有乾坤,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找到差不多的。 不必,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想要,他双手慵懒地支在身后,轻飘飘的补完后话,反正,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 嗯? 酒瞬间醒了,南星猛然抬头,没有第一时间承认,蹙眉:什么物归原主? 来沧州之前,我查遍了所有相关书籍,确认它是谢家的乐器,谢家和裴家关系匪浅,它最有可能落入裴家人手中。昨夜你回去后,我突然想到黑衣人的眼睛和裴庄主的很像,联想自你出现后,他立刻就走了,显然他认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