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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暄这几个月来的纠结徘徊终于尘埃落定。他哄着虞弟,哄睡了又把他轻轻放回床榻,给他洗了把脸,重新敷好药,将红肿的指尖也擦了些药膏。 他垂头轻吻他的手背,亲昵地怪罪:“真是娇弱,想养好你可真难。”不过大哥会努力的,给你最好的一切,免得你又要哭花脸。后半句话魏暄没说出声,话含在唇舌中,变作一抹惬意略羞的笑缀在嘴角。 此后几日,魏暄上门,虞尘隐全然不搭理。魏暄不想逼他太急,觉着给他留一段时间想通也好。安排好一切后,便领兵赶赴战场。 魏暄带着军队出城那日,全城欢送。管家提出虞尘隐可以乘轿子,前去送送城主。虞尘隐拒绝了。 他独自躺在床上,拿起剪子捏着线头剪断,低声道:“呸,死了才好。” 他绣了一丛竹林,绣罢,觉得不甚满意,扔在一旁后,沉沉睡去。 整日闷在房内,情绪不好,虞尘隐伤好得差不多可以走路了,便想四处走走。但管家不让,命护卫抬来小轿。小轿抬到城主府的湖心阁,护卫才轻轻搁下。 虞尘隐靠在轿上,望着湖畔景色,恍然发觉,已是夏末秋初。不比盛夏与晚秋,纯粹繁茂与衰败,临界的日子里,盛未消枯未至,一切都在流动,流向不可知的命运。 天命书无反应,昙花无反应。恍惚一切只是他大梦一场,投胎转世保留了记忆。 卫十二净了手,仔细剥了葡萄,一个个圆溜溜滚滚胖胖,挨个装在小盘里递上,虞尘隐却没胃口,只道:“你吃吧。” 卫十二也不沮丧,边吃着葡萄边笑着讨好道:“主子想吃什么,我立马去寻来。” “没什么想吃的,不必了。” “那主子可有想玩的?”卫六插入话题。 虞尘隐乏累地靠在轿壁:“叫个戏班来吧。” 卫一立马去办,其他护卫抬着轿子又绕了几圈,虞尘隐看了半晌湖畔美景,觉得没甚意思。不过风吹着很舒服,比呆在屋内好多了。晒晒太阳也好,阳光和煦,虞尘隐昏昏欲睡,护卫们彻底安静下来,没有出声打扰。 虞尘隐慢悠悠睡着了,卫六望着他睡颜,心软软的,觉得主子像猫一样,又懒又娇,好生养着他,护着他,他也不领情。想摸摸他抱抱他,他就高傲地走开,完全不理人。 卫六走近虞尘隐,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到耳后。 卫十二上前捉住他手,压低了声音质问:“你干什么?” 卫六狡黠一笑,点点卫十二的手:“忘了?你碰过了,咱们也能碰。” 卫十二面色铁青。 卫八上前拉开两人,走得稍远些了,劝诫卫六:“这次就算了,卫六,以后别这么干。这是对主子的不敬。” 卫八一向老实本分,卫六不准备现在就翻脸,陈恳道:“实在对不住,刚才是没忍住。” 卫八表示能理解,拍拍卫六的肩:“郎君模样确实……但咱们作为护卫,无论如何也不能僭越。要本分,才能活得长久。” 卫六表面称“是”,心下却不以为然。 傍晚,天色步入黑暗,管家让人在大院里四处点了灯火,亮堂得和白日无甚差别。戏班敲锣打鼓演唱着剧目,虞尘隐看着闹腾腾的一切,心情略微好转。丫鬟家奴们时而看看台上的戏幕,时而偷偷瞅瞅虞郎君。虞尘隐命人多安了几张桌子,摆上些瓜果点心,让众人坐下来和他一起看。 奴婢们想推辞,在管家的目光下略微僵硬地坐了上去。随着剧目演到精彩处,丫鬟家奴们暂时忘却尊卑,喊道:“好!” “好样的!” “精彩!” “再来一个!” “好样的!” 虞尘隐莞尔,管家瞧见此,又让人端来几张桌椅,摆上瓜果点心,让护卫们也坐。 护卫们不想拂了好意,在一旁坐下,跟着赏起剧目来。卫六装作不经意地占了靠虞尘隐较近的位置,拿起块儿点心,却不吃,只用余光望着虞尘隐笑颜,直到管家目光扫过来,才囫囵将点心吞下。 台上的戏班子是淇城顶尖有名的,达官贵人的宅院去过很多,极少怯场。可一听是给魏城主家的虞郎君唱戏,心下还是不免忐忑。此时见台下终于热闹起来,虞郎君亦莞尔,这颗心才放在了肚子里。 台上越发火热,台下越发欢闹,管家还让人备了烟火。夜色中,烟花在低空盛开,光影璀璨,倏忽而逝。虞尘隐抬头望,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周遭热热闹闹,欢欢喜喜,锣鼓喧天,欢声如雷,虞尘隐却倍觉孤独。 台上轮番演了好几场戏,直到深夜管家才叫停。管家赏了戏班后,问:“郎君若喜欢,府里养个戏班子可随时开唱。” “不必。”虞尘隐从席上起身,“只是听个热闹。” 又过了些日子,虞尘隐伤好全,也将城主府逛了遍。城主府虽大,可一日日逛着,也总有逛完的时候。卫十二见着主子无聊,就与护卫们私下商量怎么搞些花样给主子解闷。 护卫们各有各的建议,有说弄些民间玩意来的,有说找些话本解闷,还有的说舞剑给主子瞧。 卫十二“呸”了一声:“舞剑,你舞的剑有什么好看的?” 卫五怒道:“你——” 卫六打断了即将发生的争执:“去城外看看山水如何,主子似乎蛮喜欢去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