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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愣了愣,叹了口气:“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淑宁走得早,沈蕴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哀家真要好好谢谢他。” 春和笑道:“就是进宫了,沈姑娘也是他的女儿。” 太后笑着应和:“是啊,明面儿上,她以后就是哀家的媳妇儿了。” 说到这里,这才见太后脸上显出笑意,往后的日子该要太平了。 天濛濛亮的时候,宁远侯府里一片沉寂,沉寂之下的,是暗潮汹涌。 霍青钟三更之后便就离开了,沈蕴和身躺在那里,心里砰砰地,闭上眼睛睡不着,一直到了天亮。 外面濛濛亮,门口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沈蕴起身去开门,刚开门看见是沈致远,她愣了下,喊道:“爹。” 沈致远抬眼打量了下门里的人,这也是他的女儿,他养了十七年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可也是他放在手心里疼大的。 蕴儿的名字其实本不是她的,真正的蕴儿,一岁的时候便就夭折了,淑宁曾埋怨过他,说他不爱蕴儿,蕴儿走的时候,连眼泪都没有掉过一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淑宁将她抱来的时候,将她取名叫蕴儿,他心里有多伤心,他将对蕴儿的那份爱,全部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淑宁走后,他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其实这世上他本没有什么留恋,这漫漫人生长路,却是她一直陪在她身旁,如今她要走了,他又是一个人了,就如淑宁走的那日…… 鼻头泛起酸涩,沈致远哽咽地喊道:“蕴儿,爹舍不得你。” 父女间的相处,其实总没有母亲对女儿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呢,总带着一层隔阂,虽然没有在言语上表达出来,可心意是埋藏着心底的,如今她要走了,再也不像往日陪伴在膝下,连见面的次数,此生也不知还会有几次。 沈蕴听见父亲的哽咽声,心底升起酸楚,她扶住他的手臂,上前喊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沈致远垂眸,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开口道:“是爹骗了你,你不是爹亲生的闺女,是太后为宸妃时的子嗣,是皇族血脉。” 沈蕴惊愣住,她心里有无数的猜测,可没有一种是这一种。昨夜,阿青的那番话,她微微也怀疑,她为何与太后有了牵扯,可那块胎记,让她踌躇不安。若她是太后的子嗣,那阿青呢? “爹,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娘她……她从未和我说过……” 沈致远:“你是你娘抱回来的,当年宫中储位厮杀,宸妃又是皇帝宠妃,钦天监算出她腹中胎儿是天命,刘氏蠢蠢欲动,不论如何,那一胎都必须是皇子,所以你的出生,注定是死,是你娘不忍,动用了龙门山庄的势力,违背了祖制将你带回来。” 沈蕴早已泪流了满面,咬住唇问:“所以娘是为了我,才被逐出海氏一族的,连临终都没能见到亲人一面?” 沈致远想起往事,心里酸楚起来,他抬手掩袖她擦拭眼泪,安慰她:“蕴儿不哭,娘和爹都不后悔,你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爹——”沈蕴扑进他的怀里,想起娘临终的和她说的那些话,觉得心都要碎了,“爹,我不离开你……” 沈致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听见这番话,忽然觉得一切都值了,生儿育女其实不为别的,他不要她能够替他做些什么,更不要她留在身旁一辈子,曾经陪伴她长大的岁月,就是他最大的幸福,是她的到来,才让他的生命重又焕发生机。 声音里带着颤抖,沈致远笑道:“傻蕴儿,从前爹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可如今爹只想蕴儿能过得幸福,去吧,等天亮了宫里会派人接你回去,这辈子,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知道么?想想爹和你娘也是如此,怎可逼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呢。” 事情发展地太过迅速,让她彻底慌乱了手脚,宫里会派人来接她?是谁,为何阿青没有和她说? 还有今日……明明是杨狄盛下聘的日子,她若离开了,这些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爹,今日杨狄盛他……” 沈致远拍了拍她的手掌,安抚她道:“蕴儿不必担忧,太后都替你办妥当了,爹也是才知道,那杨狄盛居然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居然还有了身孕!爹若早知道他是如此之徒,断不会同意将你嫁给他,索性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你进宫去,没人敢害你。如今真相大白,其实爹也想过了,嫁给皇帝倒是最妥当的法子,将来若是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大钥子嗣,不至于让爹忠义两难全。” 事情突然说到了子嗣,沈蕴悻悻止住眼泪,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爹只知道当年她与阿青对调了身份,是刘国公抱了男婴混淆皇室血脉,可他并不知道阿青的真实身份。 一儿半女……这让她怎么生的出来? 连廊处远远走来一个人,是仁寿宫中的春和姑姑,沈致远知道是宫里太后派人来接了,遂作最后嘱咐:“蕴儿记住,她也是你的娘亲,你要护好她,宫里一切要保重,等有了空档,爹就去看你。” 沈致远放开她的手,沈蕴不舍喊了句:“爹……” 一切决定都已经做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大概连阿青也是知情的。她思绪一片混乱,脑子里什么想头也没有,只知道她的所有忧虑和棘手之事,一夜之间,全都变了个形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