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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夏千沉的朋友圈睡着了。 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把夏千沉叫醒。 然而片刻后反应过来,这里是出租屋,没有夏千沉。 —— 在车行成功租到了赛事方要求的原厂车,交了押金后在A市满城跑。 “很怪。”夏千沉说,“我会开家用车,但我为什么不能在家用车里开出赛车的cao作?” 钟溯很久没坐正经家用车了,摸了摸右手门上的内饰,“没习惯而已,不要产生畏惧。” “哦。”夏千沉打灯上绕城高速。 他要感受一下这辆原厂车型在120码下的发动机情况,毕竟也只有绕城高速能开到120。 所以他自己其实是产生畏惧了吗?夏千沉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按理说赛车手怎么会为惧家用车,养藏獒的人怎么会怕金毛? 人类最根本的恐惧是「不可控」,夏千沉控得住千匹马力的超跑,控得住冰面上的赛车,但家用车却畏手畏脚。 这个「畏惧」有时候并不是面对多么可怕的事,面对娇弱易碎的东西也是同理,就像很多人不敢去抱小婴儿,生怕给摔了碰了。 “你别怕呀。”钟溯说,“权当霍霍,你不是可能霍霍车的吗。” 夏千沉扶着方向盘,“啧,我在同行里开报废的数量算很少了。” “家用车没有那么脆弱。”钟溯宽慰他,“大胆点,下个出口下高速,往山上开。” “啊?”夏千沉疑惑,“这玩意可不是路虎。” “我也没让你往深山老林开啊。”钟溯苦笑,“我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原厂车的阻尼,我们如果去天门山使用这个阻尼的话,你先体验一下细阻尼。” 夏千沉觉得有道理,“嗯。” 曾经沧海难为水,昔日飞坡,整个赛车从天而降几乎一吨多的重量全靠避震阻尼顶着,既然要追求极速,摈弃赛车避震,那么现在最好提前习惯。 越开越荒凉,天色也跟着暗下来。 好事是夏千沉已经完全适应了家用车的性能,坏事是他开始觉得钟溯说的没错,家用车没那么脆弱——他在可劲霍霍。 “轻点儿踩。”钟溯说,“这租来的。” 夏千沉:“我有数。” 然后就异响了。 钟溯欲哭无泪,让他停车,他要去看看发动机。 这儿是A市郊区的一个小山丘,下边是省道,省道边上就会有非常多的小吃摊、小旅馆,和修车店。 因为省道上往往会过非常多的大货车,跑长途的大货车司机会在饭点,就近在省道路边摊吃点儿。 “洗车五块。”夏千沉往小山坡下边看了眼,“洗车这么便宜?” “就用高压水枪随便冲一冲,泡沫都不打的。”钟溯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发动机,说,“这车好像有个缸没动静了。” 夏千沉骂了声靠,走过去,“老是「哒哒哒」地响,会不会只是敲缸啊?” “不好说。”钟溯摇摇头,“回吧,先开回去。” 夏千沉没挪步子,指了指山坡下边,“那有个卖牛rou面的……我饿了。” 面摊老板长年累月在这儿都是做大货车司机的生意,难得见到年轻人。 “哪个是不要葱和香菜的呀?”老板娘问。 “他。”钟溯说,“谢谢。” 老板娘很热心,说面条免费续,还问他们是不是要出去旅游。 算是吧,只能这么顺着话去说,总不能说是练练家用车吧。而且再过几天,确实也要去「旅游」了。 而且这一整年都是旅游计划,北上、西行、南下、东征。 从前总在网络上能看到一些鸡汤「心灵和身体总得有一个在路上」,拉力赛团队一个都不落下,心灵、身体、事业,都在路上。 牛rou面很香,汤底浓郁,rou质细嫩。抬头是满天星斗,旁边是他们租来的二手车。 不难看出夏千沉是个从小被教养出好习惯的孩子,再饿吃东西也是慢条斯理,没有狼吞虎咽。 车租了两天,但发动机有异响,钟溯在返回城区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二手车老板,老板说明天再看。 返程开得就比较慢了,两个人都不太确定是车本来就有问题,还是被夏千沉开出了异响,这种事情不好判定。 “你还记得我家那条路吗?”钟溯问。 夏千沉嗯了声,漫不经心地问,“你回家?” “不回。”钟溯说,“我家对面有个干洗店,你的衣服在那儿,刚好还给你,然后今晚住你家,明天去还车,老胡搞到宽的柏油胎了,还完车再去试新胎。方便吗?” “好,方便。”夏千沉偷偷笑了一下。 钟溯去干洗店取衣服的时候,夏千沉降下车窗,望着干洗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昨天他借给钟溯穿的外套和裤子,应该就是昨天送来洗的,这年头不加钱,在干洗店能次日洗完拿到? ——这人莫不是为了合理来自己家住一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吧? 钟溯上车关门,把衣服放去后座,然后拉下安全带,“走吧。” 时间是晚上九点过五分,夏千沉已经在这里停车一分半,他耿直地看着钟溯。 钟溯察觉到他视线有些奇怪,遂问,“怎么了?走了,这有违停拍照,只能停三分钟。” 停车时间已经一分四十五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