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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没想瞒你,”江愉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些,心想我和她们不一样。 牧云行望进她的眼里,像是透过平静水面,看一颗沉落湖底的石子。 又来了,迟迟不肯露面的有话要说,她不知道这一刻江愉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总能莫名的感到一丝悲凉——也不彻底,其实是余烬。 江愉的余烬里开出一朵花来:“老师,我其实喜欢女生。” 所以敢于坦白性向的人们,脸上都曾有过绝望的笑吗?江愉的笑让她心疼,她的话梗在嗓子眼里。 不过她其实原本就不觉得,性向这东西有什么特殊之处,而且有陈萱的案例在前,她这回也算称得上淡定。只是面前的人是江愉而已,江愉于她而言总还是特别的。 “啊……”她被江愉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低头撩了撩头发,“那你,喜欢的女生,怎么样啊?” “老师,我从来没想瞒你。” 别说了,牧云行很后悔自己没事儿问这种事,不过这就是江愉身上所有孤独感的来源吗? 所有和她年龄不符的成熟感,好像从来都更像是,欢声笑语的江愉在面前逗乐,但另有一个江愉远远地注视。 牧云行点了点头,端起塑料碗来喝了一口粥。 江愉没来由的笑了笑,突然变得臭屁起来:“我喜欢的人啊,特别漂亮,还特别有气质,还特别厉害。而且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就是有点喜欢怼人。” 她好像阀门被打开一样滔滔不绝,也终于让凝固的空气变得重新鲜活。看她这幅样子,牧云行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嫌弃。 “有那么好吗?” “有,”江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老师,我之前从来不知道,生活能因为某个人,就变得精彩纷呈。” 老师,很久之后你会回忆起吗?在你还是我口中的“某个人”的时候,我就完成了这场盛大的告白。 牧云行见过这种眼神,很近很近,在几天前的办公室里,李寻带着这种眼神捏扁了一次性纸杯。 她突然感觉自己梗住了,像僵硬的脊柱扎进肺里,甚至不敢呼吸。 她告诉自己不要瞎想,可江愉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她低下头,机械的咀嚼。 “老师?” “嗯?”牧云行重新抬头,万幸江愉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澄澈,初生的羔羊一样干净,她怀疑刚才看到的完全是自己的想象。 “队长有望拿冠军吗?” “啊……叶淑啊……” 牧云行开始和她讨论李叶淑的现状,顺便分析了一下江愉自己。 聊到游泳她们终于变得自然起来,牧云行自以为逃过一劫,她不知道江愉也暗暗松了口气。 再不转弯就要开到河里,江愉的刹车差点要失灵。 晚上,牧云行看着天花板,江愉的眼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不过如果这么想,似乎所有奇怪都能解释通了…… 她怕布料的摩擦声影响江愉,不敢来回翻身,最终朝着江愉的方向侧躺。 黑暗中江愉的面容模模糊糊,但牧云行总感觉她做了场好梦。 她刚准备别想这么多,却又猛地想起陈萱昨天的话,“某人在追你”、“不是以前的事”。上次误会之后,她和林飞远已经向队员们坦白了两人的关系,所以这个某人肯定不是林飞远,那陈萱说的还能是谁? 完了,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咣咣撞大墙了。 她作为老师,根本没给这个可能性留下空间,所以也根本不会去想,自己爱上江愉的概率。 至少现在是的,她觉得天方夜谭。 江愉的盐袋子放在膝盖上,在半夜只剩下一点点余温。 她近乎祈求的捂着自己的膝盖,每一次轻轻挪动,那里仍会传来□□。 求你了,最后一次,让我游完。 第20章 如愿以偿 江愉刚刚睁开眼的时候,牧云行就已经坐在一旁整理东西了,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她看了看垃圾桶,只能看到一双筷子。 看来牧云行是已经吃完了。 江愉有时候很赖床,准确的说是在每一个需要八点之前起床的日子里赖床。 但是如今不一样,牧云行都吃完早餐了,她哪里还有不起床的道理。 听到江愉翻身起来,牧云行转过头来看她:“醒了?刚想叫你。” 小姑娘头发很杂乱,呆呆的表情像极了萨摩耶,只是刚被别人弄乱了毛。 江愉一秒把头栽到被子里,声音闷在里面然后传出来:“看不见看不见。” 牧云行猜到她这样的原因,好笑道:“不看不看,赶紧去洗漱。” 江愉麻溜的换完衣服,拿着毛巾去了洗手间。 毛巾里裹着和她身体一个温度的盐袋子,她不想让牧云行看见,于是把它“偷渡”到自己包里。 腿没有昨天疼的厉害了,其实她一直觉得可以带伤上阵,只是这次有点害怕自己会撑不下来。游泳和田径不一样,游泳会带来抽筋,会带来死亡。 她只害怕这个。 她醒了之后,牧云行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半天没看进去一页材料。 她和林飞远来这一趟,不光有照顾自己运动员的任务,还要尽可能熟悉比赛中出现的所有运动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