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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刘裁瞪着她们,“你们成天就这么吱吱喳喳,万一哪日真的在殿下眼前,乃至贵妃和陛下眼前,惹出了祸患,你们得小心着你们的脑袋。” 几个宫人停下,连忙不敢再言语。 沈融冬听见她们聊完,方走出去,同刘裁道:“将公主迎进来罢。” “公主在庭院里候着呢,奴才说过了,让她在外殿里等,可是她不乐意,非要看那一片光秃秃的地。”刘裁为难,沈融冬便走出去,跟着看见了庭院里站着的一等人。 她打量了其中为首的人一眼,公主年纪小,看着不过及笄的如花模样,称得上是国色天香。 注意到她的目光,公主回头,笑盈盈问:“太子妃的宫殿如此好看,为何就院子里光秃秃呢?” “前些日发生了些波折,”沈融冬未作解释,“公主若是想要看端王的画像,不若再等一会儿,本宫邀请公主进东宫里来,亦是料想着日后会同公主亲近,不如先熟悉过东宫,再一同观赏画像。” 沈融冬方说完话,听见公主身旁的侍女惊讶道:“明明昨日见着你,你还说自己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为何今日就成了太子妃?” 沈融冬认出她是昨日里的侍女,不无心虚道:“昨日本宫的侍女在驿馆里见波斯的商客,若是贸然暴露身份,只怕也不妥,因此,就谎称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是本宫亲自,想要邀请公主前来做客。” 侍女恍然:“我就想着,哪里能有这么好看的太子妃的侍女?” 公主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似懂非懂般:“我的侍女眼拙,只当中原人杰地灵,处处都是可人儿,竟然未曾辨别出太子妃的真容,还望太子妃恕罪。” “无妨。” 沈融冬领着匈奴公主,在东宫里四下闲逛,其实她也未曾做好决定,是否要将晏迟的画像给公主看。 她有两幅画像。 一副是从马车的坐垫夹层里取出来的那副波斯人送给她的画像,一副是她亲手所绘。 亲手所绘的那一副,在昨夜里被她在脸面上点了几颗痣,仍觉不够,明明其中一颗是好吃痣,任谁点上,都会觉得不好看。 在晏迟的脸面上,反倒是自成一派风流,更显韵味。 沈融冬在沉思过后,又提起画笔,黯然垂垂眼帘,在晏迟削薄般略有血色的唇上画上胡子。 可是只是沧桑以及年青的区别,与容貌赏心悦目程度的增减无关。 最后,她一狠心从晏迟的耳侧到唇边,画上了一道狰狞的刀疤。 这样匈奴公主看起来,总不会觉得端王殿下好看,期盼着想要嫁给他了罢? 不对…… 明明她不是这番意思,同昨日里在驿馆一样,她从波斯人的口中听见匈奴公主想要看端王的画像,心中做出的阻拦决定,是因为不想要端王的面目现于人前,以免给到时候进京城里解救沈温的端王带来麻烦。 她是为了不让他暴露,才将那一副画像拿在自己手中。 可偏偏除了那一枚扰人心扉的银环铃铛外,那副丹青,也成了她不敢再看第二眼的物件。 只要对上,尤其是那双眼睛,便是满眼心虚。 添完痣、胡子,以及刀疤,沈融冬终于抱着被褥沉沉睡去。 昨日里的场景在梦境里无数次出现,沈融冬一晚都未曾睡好,呼吸莫名不畅快,屡屡将晏迟同她联系起来,他们都处在绮丽曼妙的云端。 她想,自从同他有过亲密关系,觉得他在她眼中不再同于从前,他不再是那个让她觉得遥远的端王,也不是那个冷清总爱居高临下的僧人。 他们有过那般亲密,严格来说,也能算作是夫妻么? 一夜夫妻,露水情缘,所以她不愿意看他娶了他人? 沈融冬想,经历过生平第一桩大胆的事后,她生出来的想法,当真是愈来愈肆无忌惮,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眼下,沈融冬羽睫微颤,明明在陪着公主一道赏东宫,可是有人的面貌总是浮上脑海,她不由得将手探向心口,拍打着警示不许再浮想联翩。 “东宫里的景致相当不错,”公主倏然顿下脚步,看向她道,“可是我总想着,太子妃这儿的端王画像画得更好,惦念着观赏不进去。” “好。”沈融冬未曾推辞。 回到栖霜宫,她从书案上拿起被砚台压着的丹青,她将这幅丹青呈于公主的眼前,炭盆里的木炭噼里啪啦轻微作响,沈融冬仔细端详着公主的神色,斟酌问道:“公主觉得如何?” 公主目光凝注,迟迟未说话。 宫人奉茶上来,公主端着茶喝了口,赞叹道:“茶真是不错。” 沈融冬追问:“公主莫非是不满意?其实端王殿下常年驻守在边疆,难免会粗糙一些,画像只是未经打理过的容颜,何况他的刀疤,也是久经沙场才弥留下来的痕迹,是英雄的烙印,公主这般看着,难道不该觉得端王殿下其实更值得托付?” 她盈盈笑着,看着公主放下茶盏,如花的脸面逐渐凝重。 继而,公主凑上前来,仔细打量画像,她纤长的手指指向画像其中一处:“的确,端王殿下是很魁梧,光是看到这一双眼睛,以及他的轮廓,我就有些期待,想要看见他的真人,端王殿下不像你们中原一般的男子,弱柳扶风,我看见了画像,反而是更为欣赏,谢过太子妃,你这朋友,我交下了。不知道,这幅画像,是不是能再给我带回去多看几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