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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顺着病例往下看,看到了患者姓名,许梧黯。 参考诊断……重度抑郁。 噔—— 沈栖的脑海瞬时空白,捏着诊断书的指尖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诊断书上楚楚地写着病例的描述,一字一句,无疑是抽在沈栖身上的鞭子。 怪不得第二次遇见许梧黯的时候他会在湖边做出轻生的动作;怪不得他的心就跟捂不热的冰块;怪不得他对人是以那样的态度。 她震惊,但更愧疚。 她之前因为许梧黯的这个态度,对许梧黯发过火。 沈栖之前不能理解许梧黯为什么开始对她会是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态度,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被林浩他们围堵却没有一点反应,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打翻那一杯奶茶。 现在她知道了,但当时许梧黯还因为这个事情跟她道歉了。 是她缠着他,他却跟她道歉。 “小七?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沈文锦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栖瞬间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身,手往地上一抓,抓了一大叠白纸,像是要隐藏什么。 沈文锦走到门边,手撑着门框:“怎么了这是?” 沈栖拾起地上的最后一张白纸,然后站起身:“没有,刚刚风把纸吹了一地,我在捡纸呢。” “我还以为你干啥呢。” 沈栖把那一摞白纸放回书桌上,然后跟沈文锦打了一声招呼就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有一个独立卫浴,沈栖脱下身上的白T,光脚踩进淋浴区。沈栖打开开关,头顶的花洒顿时出水,洒下水花。 水“哗哗”往下流,尽数淋在沈栖头顶。湿水顺着面部轮廓往下流,眼皮承受不住水流,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打垂,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沈栖不知道该怎么去缓解心里的那股冲劲,只是她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许梧黯的名字。 好像从认识许梧黯的第一天起,后面发生的桩桩件件,许梧黯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套上他生病的事情,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反而是沈栖自己,就像一个烦人的黏虫精。 她躺到床上,四面朝天,盯着发白的灯光,脑子里却乱成了一团。 沈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许梧黯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他一个优秀的少年,各方面条件的优异本该让他在这个年纪没有烦恼。 叩叩叩—— 房间里突然传来敲门声,沈栖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文锦轻轻推开门:“小七睡了吗?” 沈栖压下心底的情绪,回了一句:“还没有。” 沈文锦走到床边坐下,打开床头的壁灯,房间有了一丝光源。 沈栖想问小姑来有什么事情,但她的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了小姑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果不其然,沈文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许梧黯关系怎么样啊”。 沈栖动了动身子,往后靠在床头。 她没有回答沈文锦的这个问题,而是问:“小姑,许梧黯为什么会生病啊?” 沈文锦一顿,随后轻轻笑了声:“如果你们是朋友,那他的心结不应该由他自己告诉你吗?” 沈栖低下头:“可是我前面做了一件错事,对许梧黯发了火。但他最后还是跟我道歉了。” 沈栖觉得自己快要愧疚疯了,知道许梧黯的病以后,她觉得许梧黯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更别提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却总是耿耿于怀之前的那一次道歉,她觉得不该。 “小七,”沈文锦却没有问原因而是问,“他跟你道歉了是吧?” “嗯。” “那他就不觉得你有错呀!” 沈文锦笑着说:“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梧黯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在生活中,没人能决定他的想法。他既然跟你道歉了,也是他潜意识地觉得自己有错,应该跟你道歉呀。” 沈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口气:“可他没有错。” 沈文锦却不以为意:“既然没错,那也已经道歉了,我们只能从别的方向想办法补救不是吗?” 沈栖不解地看着沈文锦。 沈文锦说:“梧黯,他其实身上背负了超出正常学生多得多得的压力。在我任教他们班之前,他的生活中只有写不完的卷子和背不完的书。他的课余时间只有一堂又一堂上不完的课,他没有社交,在学校里也只有一个人。小七,他只有你一个朋友。” 沈文锦也不知道沈栖算不算许梧黯的朋友,但她觉得,在生活中能让许梧黯开玩笑搭话的人,在他那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存在。 从沈文锦的口中沈栖得知许梧黯的生活。 他是初二的时候转到一中的初中部,自此便常年占据了成绩榜的榜首,雷打不动。他性子很闷,平常也不爱跟人搭话,就算是课堂上老师抽他回答问题他的话也非常少。可能是因为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身边的同学都不太敢靠近他。 他的身边没有出现过其他人,从初二到高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一个人走,他没有同伴,就连老师都觉得他很奇怪。 其实一开始不是没人想过靠近许梧黯,他出众的体貌和傲人的成绩在那个年纪的确是很多女生的追捧对象。但那些女生在追求许梧黯的路上都会被他的冷淡击溃,最后落魄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