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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不需要言语。

    被绝望环绕的兆麻畏寒般抱住了自己,声音透着微不可查的哭腔。

    对不起,桑落大人。请不要看这样的我。

    黑磨桑落低头看着兆麻,那些支离破碎的心音被碾碎在情绪的洪流中,像是困兽绝望的哀嚎。

    如果这是兆麻的愿望的话。

    说着,她慢慢地走到门边,将本殿的门推开,让阳光渗入这间太过寂寥的本殿。

    兆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果有任何需要在下的时候,桑落大人,请到末广神社来。兆麻永远供您驱使。

    但若是可以的话希望,能再也不见才好。

    不见面,就不会诅咒自己的恩人。

    不见面,也意味着黑磨桑落平安顺遂。

    说起来,桑落大人过去因为想要成为福神,似乎总是在回应别人的愿望。可现在,已经没有神了。

    没有神使,没有神社,没有信徒桑落大人,您自由了。

    望着堕落神明瘦弱的背影,由封闭的本殿踏进午后绚烂的阳光下,困在过去,也心甘情愿被困在过去的兆麻,轻声开口。

    愿您此去,身无束缚,繁花似锦。

    向着光走吧。

    别回头。

    黑磨桑落没有回头。

    如果这是兆麻的愿望的话。

    第1卷 第58章

    【058】

    在尝试多次, 都没能突破名为兆麻的咒灵布下的咒力障之后,七海建人没再做徒劳的努力,而是坐回座位上, 冷静地等待着。

    通常来说,只有初生的弱小咒灵才会被拘束在诞生之地。

    兆麻既然自称是地缚灵, 也就是说,他不能离开这里或许他如此强横的实力, 正是建立在对自己下的契阔的基础之上。

    契阔, 付出代价, 换取力量。越是严苛的条件,越能获得更多。

    换句话来说, 只要离开了属于咒灵的领域,比如这间末广神社, 兆麻即便有令天翻地覆的能力, 也照样无计可施。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他还能不能离开这间神社。

    在刚才责问咒术师太失礼了的时候,那位披着人类外壳的咒灵的眼中, 是真实且露()骨的憎恨与杀意。

    会被杀死吗?

    他。

    我觉得不会哦, 七海。

    在短暂的慌张之后, 灰原雄表现得比七海建人还要心大。

    由于常年无法被其他人看见, 他习惯了用周围不起眼的东西来打发时间,现在就趴在桌上,专注地盯着花瓶里犹带露珠的花看。

    身着咒专特色的纯黑校服, 仍是少年模样的灵魂, 模糊感知到七海建人暗涌的情绪, 便抬头冲他笑。

    因为, 桑落小姐不是拦住了兆麻先生吗?虽然那个时候有一点吓人,不过可能我是鬼嘛!所以能感觉到的

    那两位,都是非常温柔的人。

    灰原雄歪着脑袋,把侧脸贴在摊平的手臂上,另一只手竖起来,指尖在空中画着看不出形状的东西,一副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模样。

    兆麻先生的气息是凉凉的,又湿漉漉的,像是浸在河水里的月亮的倒影。很寂寞的样子。感觉他的心里在下着一场大雨,不撑伞走在里面,会被打得很疼。

    桑落小姐的话

    说到这里,他却顿了顿,脸皱成一团,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才比较贴合,花了不少时间,只嘟囔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是山谷吗?有太阳的味道,还有扑在草坪上能闻到的味道。什么都接纳,什么都能包容。但是,又很空的样子。

    好像不论面对这空荡荡的山谷倾诉什么,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

    七海建人:?

    他觉得回头有必要去书店采购一批小学课本,提高一下变成白纸的好友的文化水平,尤其是国文的表达能力。

    出乎七海建人意料的,是黑磨桑落一人独自回到了授予所。

    地缚灵强横的诅咒之障在她面前,形同虚设,轻易而居地就进入了结界内,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

    但咒术师意识到了不同那双充斥着迷惘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方向。

    没有过多寒暄,黑磨桑落向七海建人伸出了手。

    七海阁下,我知道我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也并没有值得您交付信任的地方。那么,请与我签订契阔吧。

    除非面临即将受到伤害的威胁,我不会主动伤害任何普通人和咒术师。而且,我会维持他的半实体状态。

    不光是能让您看见,他还可以触碰到其他存在,可以品尝他喜欢的食物,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双向契阔,换句话来说就是被诅咒见证的契约书,双方都无法违背契阔的内容,否则会招致超乎想象的可怕惩罚。

    契阔比诺言更让咒术师安心。

    七海建人看着面前那只纤弱苍白的手,沉默良久后,视线上移,与黑磨桑落直视。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保守我的秘密。在没得到我的许可之前,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给予我最低限度的帮助,让我能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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