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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容细致地替她擦净了长发,埋下来嗅到她发尾的香,用以擦发的棉帕宽宽大大地盖在她头顶。 他浅淡又寻常地吻下来。 书房灯火很亮,照得清他鼻梁与低敛的一双眼,笼着漆黑的雾在她面前无限贴近。 偏偏又是温淡平和的唇瓣相贴,绵绵轻吮。 谢青绾一时有些呆住,温顺地仰起脸来。 因着御风,她披了件温厚密实的明雪锦缎外袍,滑落时的声响都是沉闷而略显厚重的。 他手上动作悄无声息,冷气侵袭时谢青绾才终于回过神来,慌忙护住腰侧不知何时散开的系带。 她望着云水丝绸质地的带子绕在顾宴容指缝间,一时懵住不知如何反应。 顾宴容已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在辉辉灯火中缓缓下移。 谢青绾又冷又怯地想要再将外袍披起拢好,被他先一步牵制住了手。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绾绾送来的夜宵,自己尝过么?” 那碗热气氤氲的蒸酥酪。 谢青绾很轻地应了声,听他接续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甚么味道?” 她如实答道:“百合。” 谢青绾最爱的是金桂的蜜炼,私以为与这香醇的酥酪最为相配。 顾宴容缓缓道:“绾绾分明最喜欢金桂与之相配,可无论回门、上巳出行还是今夜来送的夜宵,但凡你我一同享用,便必定取百合辅之。” 他嗅到单薄衣料下难以掩盖的花药之息,耐心教引:“这叫合百岁之好,敦睦夫妻之伦。” “我们合该如此。” 新改的药方还需一月才能换用,他恪守着不去动她,可至少该有一点甜头了。 谢青绾缓缓蜷起来,睫羽下水莹莹的圆眼忽闪:“这是旁人的想法。” 顾宴容流转的目光顿住,淡淡哦了一声,绕在他手指上的带子没有松开分毫:“我的想法不是很早就告诉过绾绾了么。” 他抬起一点眼睫,瞳仁漆黑:“绾绾不记得么。” 谢青绾被他盯得更生出怯意来,正要嗫喏说记得,忽见他沉沉俯身,很近地重复道:“喜欢绾绾。” 连最亲近的祖母与母亲,都只循着阑阳城传统叫法唤她一句“阿绾”。 他却这样亲昵地唤她,又贴在她耳边毫不吝啬地说喜欢。 是像她喜欢那只绒面软枕一样,恨不能揉进怀里,时刻贴身带着的那种喜欢么。 可那只软枕被顾宴容夺了去再没有还回来,谢青绾却并不很伤心。 素蕊会为她缝只一模一样的来。 谢青绾有些落寞地想着,她丢了,顾宴容也会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么。 “软枕?”顾宴容听到她细细的嘀咕,语意不明地重复道,“绾绾会对自己的软枕有这样的念头么?” 她被顾宴容毫无预兆地环拥入怀,连日来被他有意避开的,此刻隔着层层衣料也不容忽视。 谢青绾惊怯挪开:“这是两回事,是你自己……” 顾宴容却温柔而强势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绾绾,这些东西不该是分开的,这是最直白的表达。” “鲜血,权柄,连同在我摄政监国的四年间如流水一样送入摄政王府的所谓美人,没有一样让我有这样的感触。” “直到第五年,我遇到了你。” 他分明在做很是过分的事,却偏偏神情郑重至极地誓诺道:“只有你,绾绾。” 第34章 愿意 ◇ ◎总要给我一点甜头罢◎ 素蕊从送她进了摄政王的书房起便止不住地忧心叹气。 她性子温静软和, 却总会在某些事上意外地有主意,轻易是劝不住的。 此刻湿漉漉披着长发,寝衣单薄柔软,勾勒出起伏来。 芸杏只得取了最厚实的一件明雪锦缎外袍, 规规整整地为她披拢, 看这个纤弱窈窕的身影拎着食盒, 被书房高大厚重的乌木门沉沉吞没。 摄政王的书房算得上是整座王府里数一数二的机要之地。 谢青绾自汤泉行宫回来之后,时常被他揣在怀里, 哄弄孩童一样教她在每封书折的朱批文末加盖摄政王府的章印。 只是王妃进得,素蕊却进不得这书房要地。 她掌灯在门外守了半宿, 小厮很有眼色地为搬来一张木凳。 到底夏还未至, 春末的夜风仍旧杂着冷意, 月空朗净如洗。 夜幕愈见昏晦, 整座王府里各处院子渐渐都熄了灯, 书房里却迟迟没传出甚么动静。 素蕊才要吩咐烧着热水的丫鬟不必再干熬着了,忽然听到万籁俱寂中一点不甚分明的呜声。 摄政王府的书房深门厚壁, 轻易听不出声响,此刻四下空寂, 才勉强捕捉到一点幽微的声线。 似乎杂着推拒与连连的吸气声。 素蕊心下惊了惊, 忙止住看水的小丫鬟, 压低声音吩咐道:“再传几个人来,好生照看着热水,都打起精神来,今夜倘若出了差错, 仔细拉出去打板子。” 小丫鬟忙福身称是, 小跑着传令去了。 里头似乎断断续续说了甚么, 遥隔着空间与深墙含混不清。 备了一宿的热水仍旧没有用上, 她随手搁在旁侧的细绒薄毯却反倒派上了用场。 书房空荡清冷,谢青绾筛糠一样细颤,不知是冷,还是因着旁的甚么。 细绒织就的小毯柔软而单薄,蒙在身上触感亲和细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