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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花店里唯一的店员,因为凌波只雇得起他一个,每天为他来店里的人都不少,围着的人多了挤不进去,自然就有人把主意打在了店长的身上,就像刚才那个女孩。 随便找个理由搭上话,再借机套取情报,要是能因此和慕渊说上几句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那个女孩的目的根本不在凌波,只是计划失败,将责任归咎到了他身上而已,这样的事几乎过两天就会发生一次,白眼受得多了,也就免疫了,然后注意力也被勾走了。 天帝送他的花店不大,门前是巨大的圆形梯步石阶,一圈一圈摆满了花卉,凌波面朝店里,左右两边放的两盆花被他随意摆在了地上,原来的位置放置着肯德基全家桶,他坐在石阶上看着店里的人。 店里人群最集中的地方,自然是帅气店员的周围。 慕渊穿着一件钴蓝色短袖衬衫,一头黑发在发尾变成灰褐色,像特意染过一样,却很自然,他微低着头,刘海挡了双眼,凌波记得那双眼,睫毛浓密卷翘,一双眼瞳,比最浓的墨还要黑,比浸了水的黑濯石还要亮,深邃的眼神,看一眼就会被蛊惑。 就像现在一样。 “……”像现在一样? 终于从脑补中回过神的小花神迅速低下头去。 被瞪了被瞪了被瞪了! 哦,他得吃个鸡腿压压惊。 刚将鸡腿塞入嘴里,他又蓦然怔住。 他一个神……被一个凡人瞪了? 再次抬头,那人已经移开了视线,跟客人周旋,因为吵闹,他微蹙着眉,显出几分不耐,冷然的态度也没让人退避丝毫。 可以,一个人类,竟然比神的人气还高,你这个月的工资没有了! 愤愤不平的小花神,拿着鸡腿撒气,鲜嫩多汁的鸡rou,有效地平复了少年名为妒忌的情绪,他啃得满嘴油光,引得新来的客人对他侧目而视,凌波咽着鸡腿,好奇地盯着他看,在这诡异的对视中,客人进了店门。 只顾着与人瞪视的小花神,没看见店里店员再次落在他身上意味深长的视线,片刻之后,石阶上的一盆紫罗兰没放太稳,从上面倒下来,砸中了他左侧的全家桶。 “……” 惊诧的神情在凌波的脸上持续了五秒,他抱着幸存下来的另一只全家桶,起身站到了风铃底下。 店里的某人:“……” 忙碌的工作持续到晚上六点才结束,客人是少了,店里却变成了一片狼藉,断掉的花茎和各种各样的花瓣落了满地,打扫干净还要费一番功夫。 “那边花架底下。” “……” “橱窗上擦干净。” “……” “你眼睛不会转弯吗?边上那么大块泥。” “……” “那盆花枯了,记得丢出去。” “……” 斜靠在柜台前的人,环抱着双手一派悠然,勤奋的小花神捏着布巾清理着橱窗,听着柜台边不间断的指挥,额角抽搐,忍无可忍,在那人再次开口前,回头气愤道:“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雇你是用来看的吗! 没看到他都忙不过来了吗! 慕渊一脸淡漠:“我下班了。” “……”哦,他六点下班。 那就请走好吧! 凌波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擦得透亮的橱窗玻璃倒映出一个漂亮的白眼。 他招的店员,长得太好看,工作太认真,性格太恶劣。 所以等他有钱了,一定辞退他。 他狠狠地擦着橱窗,精彩纷呈的神情经由玻璃被另一人尽收眼底,慕渊盯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出店门,将店门前梯步石阶上的花搬进店里放到打扫完毕的花架底下。 一直没人说话,凌波擦窗拖地,偶尔转身看一下,确认人还没走,莫名觉得安心,又继续打扫,重新让花店恢复铮亮,他退开几步看了看,满意点了点头。 点下去还没抬起来,后脑勺被人重重一拍,他差点一个踉跄。 “干什么!”他回头怒瞪。 “你头上沾了花瓣。”慕渊指了指地上多出来的一片花。 刚拖干净还倒影着灯光的白瓷地板上,果然多出就一抹红。 “真是谢谢你了。”少年恨恨道。 摘花就摘花,你轻点不能够吗?不能够吗! 慕渊气定神闲,转身走向店门:“走了。” “哦。”你早该走了! 看了看店外街道上已经不再拥挤的人群,凌波走到柜台记录今天的账。 透过玻璃窗看向店里还没打算走的人,慕渊抬眼看向漆黑的天空,环绕在店外的一些小妖,渴望花店里的仙气,又顾忌店门上的那串风铃不敢靠近。 几秒钟的时间,站在店外的人不知去向,石阶上多出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到风铃边上,钴蓝色的羽毛变得焦灼一片。 八点半的时候,凌波关了花店的门出来,天空开始落雨。 夏天的雨,来的迅疾凶猛,豆大的雨点打在地面,很快连成一片,溅起水花,看着店前的石阶被雨水冲刷,又看了看已经移进店里的花盆,凌波松了口气。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定来不及将娇嫩的花从雨水中解救出来,他招的店员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暂时留着也不错。 依天空云层的厚度,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权衡了一会儿,他走进了花店最近的一家夜宵店。 之前有人做饭,他没在外面吃过,反正大雨没伞回不去,先填饱肚子重要。 这家夜宵店很正规,人多也不显脏乱,凌波懒得走进去,推开门在第一张桌边坐了下来,拿起菜单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