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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 他淡淡地注视着宫室外敞开的大门,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见呢? 顾怀景一身青衣,自门后缓步走出。 凌厉的夜风吹动他的宽大袍袖,在行走间猎猎作响,他站在台阶下,抬眸望着谢皓的目光温柔,似乎又有几分伤愁。 他道:对不住。 谢皓闭上眼,低低地笑了一声,何必? 顾怀景却无法欺骗自己。 他垂下眸,掩在袖下的五指缓缓收紧,遮住那一抹怆然,轻轻地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谢皓顿住。 他似乎怒极,一个用力站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顾怀景隐隐嗅到一股血腥味,顿时慌了神,焦急地走上台阶,想要去搀扶他,却被谢皓避了开。 少年自嘲地一笑,明明痛得唇色发白,却依然倔强地站直了身体,脊背挺直。 他哑着嗓子,缓缓地说:原来,你还是要放弃我。 顾怀景一窒。 他颓然地垂下手,掩去眸底的苍凉,对不住。 谢皓禁不住嗤笑,又是这一句。 他直视着顾怀景的双眸,沉声喝问,可是你又做错了什么? 顾怀景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不由垂下长睫,手指攥得骨节发白,青白的薄唇开合几下,是我的错,若不是我 谢皓重重打断,顾怀景,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只有夜风浮动。 青衣男子轻轻地笑了一声,终于坦然地承认,明旭,我护不住你。 他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 黯淡的月光下,顾怀景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的睫羽轻颤几下,却是一字一字,话语如刀刃,把自己的光鲜亮丽彻底剖开,露出淋漓鲜血。 世人皆知,顾家怀景身负浩荡皇恩,家世显赫无双,可是明旭,我也只不过是一枚无权无势,深陷博弈的棋子罢了。 我长于顾家,受其供养,享其荣耀,自当为家族付出一切,可是你,他停顿片刻,轻轻地叹息,不该被我牵连。 可是我不惧!谢皓目光如炬,神情是少有的偏执,如同永夜里燃起的孤火,仿佛要穿透人心,顾怀景,你敢说你从没有过不甘吗? 怎么可能没有呢? 但是 顾怀景苦笑了一声,没有开口。 谢皓怒其不争,忍不住骂道,你以为是你连累了我,那好,我也可以告诉你,即便没有你,那些人也永远不会停止针对我。 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你曾经问我是谁人为难,我说不知,可是我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我知道! 但我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少年掷地有声,可是你不同,顾怀景,你明明可以改变! 心底绷紧的那根弦似乎断了。 顾怀景倏而捂住唇,剧烈地咳嗽两声,指缝间渗出一点殷红。 他眉眼间的伤痛和挣扎太过逼真,即便这口血只是剧本上商定好的,周沉还是心一慌,几乎要忍不住冲动上前,说出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皇帝和谢皓商议做下的局,只是为了骗取顾怀景的信任和忠心。 他根本不配对方的真心相待。 别为他伤心,也别为他做什么,他不需要改变自己,也不需要和家族反目,踏进官场夺得权势,只要继续做自己就好了。 然而下一刻导演的卡阻止了周沉的冲动。 男人慢慢地回过神,正想劝慰齐然不要为狗皇帝伤心,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人,却发觉对方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往场地外走了。 斐容跟小尾巴似地围在他身边转,又是递水,又是陪他说笑。 那神态瞧着,挺开心的。 一点难过也没有。 周沉在原地挣扎片刻,忍不住追了上去。 他们走得很快,周沉不得不大步赶上去,远远地喊住他,齐然。 齐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他。 因为拍戏到现在,两人已经相熟,他连一开始客套礼貌的周老师也不喊了,只是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周沉追上来后发觉自己一时无话可说。 他该说句什么? 别为谢皓伤心,垃圾皇子他根本不配你的好? 可对方本就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陷在戏里,真情实感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犹豫片刻,周沉勉强找了个话题,你的新广告拍得挺好的。 香水广告的视频的确是今天下午投放出去的。 但是齐然今日戏份多,工作繁忙也没有时间关注这些,斐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不过周沉这么直白的关注,便让斐容的眼神愈发警惕了些。 然而经过之前的教训,又随着了解逐步加深,周沉已然不把纯助理身份的斐容放在眼里,对于对方的挑衅和上眼药也是视若无睹,此刻只是专注地看着齐然。 齐然微微眯了下眼。 他今天很累,只想早一些收工休息,也就没仔细听周沉说话,随意又敷衍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