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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惠眼角的余光游荡过韩昭昭,在她的眼睛上落了片刻,瞧着小姑娘又委屈又不得不去做,他心里有隐秘的快感。 反正,韩家也是利用他,他耍一下韩家的人有何不妥,不光耍,他还要骗,把韩家整得家破人亡。 在大街上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才到府衙的门口。 因州的刺史在这里,这府衙修得气派,墙甚阔,占了半条街道,抹了个红墙,屋顶上面嵌着琉璃瓦,日头处在正中,阳光直射下来,庄重肃穆而又威严。 韩昭昭一见到刺史府,便小跑了几步,到了前头,她感觉陈子惠在故意拖延时间,奈何她不认路,只能被陈子惠拖延到现在。 门口的几个衙吏站得笔直,看到韩昭昭,抽出了刀,横在她跟前。 刀身反射着阳光,甚是刺眼。 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几个人异口同声,语气粗鲁:干什么的? 我是 去去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衙门!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衙吏抬手,举起刀来就要赶人。 恰在此时,陈子惠背着手,踱步过来。 衙吏中有两个仍把刀横在韩昭昭跟前,另外的几个却散开,朝陈子惠行了礼,恭敬得紧。 陈子惠眯缝眼睛,目光没落在几个衙吏身上,看的是韩昭昭。 他走过来,半晌,才缓缓开口:顾刺史要找这位姑娘,让她进去。 说完这话,他大步走到韩昭昭前头,昂着头,目不斜视,经过她身边时,还甩了一下袖子。 待他往里面走了几步,那些衙吏才放下刀,示意她进去,这回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方才蛮横的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姑娘,对不住,快请。 没想到,陈子惠的影响力还挺大,在这里没呆过多长时间,势力都渗透到了衙吏中。 她跟在陈子惠后面,进了府衙里,光线昏暗下来,气氛顿觉压抑,有人把帘子拉上了,大堂里几乎不透过光来。 巡查史端坐其上,拿着一份案卷,旁边坐着并州刺史顾钧,正端着一碗茶,徐徐地吹,地上跪着的是秦府的管家,她父亲却不见了踪影。 韩昭昭一进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第9章 反转 并州刺史顾钧抿了口茶,把杯子放到桌上,朗声道:陈大人来了,快坐。 说的是陈子惠,实际看着的人是韩昭昭。 这人亦是喜怒不形于色。 陈子惠也不与他客气,在堂上寻了个空位就坐下来。 他这身嫩黄色的衣裳几乎成了这屋里唯一亮的东西。 他搭了一眼韩昭昭,在这几个人中他是最不急的那个,一只手搭在椅子上,唤来一个小衙吏。 去把帘子拉开,屋里太暗。 在这两个比他年长的人面前,似乎他才是主导。 那俩人连头都没抬一下,早已习以为常。 韩昭昭现在只关心父亲的安危,哪里顾得上屋里暗不暗。 但当光照进来的一刹那,她眯着眼睛,感觉世界都明亮了。 陈子惠头支在手上,端详着韩昭昭,小姑娘秀眉微蹙,乌黑的睫毛轻颤,半遮住了眼睛,她的皮肤本就白,在阳光下,更显靓丽。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对着几个她眼中都是仇人的人,还如此淡定,倒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浅笑,与顾钧对视一下。 顾钧清了清嗓子,开了口:韩姑娘,把账本的来龙去脉说一遍,捡你知道的说。 他将袖子挽起来一些,拿过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把纸放在自己与巡查史沈辰中间,准备写。 事关重大,这回的记录是由并州刺史亲自做的,这种事情,韩昭昭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回父亲不在,周围虎狼环伺,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回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被顾钧记录上。 她的手拽紧衣角,深吸一口气,斟酌地答道:我父亲与秦县丞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这管家来的时候,告诉我父亲私吞了军费,说账本在我家里保存了一份,要我拿来烧了。 嗯。 顾钧点头,毛笔似在纸上飞舞,她缓慢地说完了,他也记完了。 然后呢? 我察觉到他不对劲,就没烧,我父亲顶天立地,心怀天下,戍守边疆这么多年,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他绝对不会做出私吞军费的事。 顾钧眼睛微微向上翻,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接着往下写。 所以我 韩昭昭停顿了一下,瞟了陈子惠一眼,陈子惠正端着一碗茶喝,只露出一双乌黑幽暗的眼睛,眼神在她身上游荡。 陈子惠刚才和她说了那么一段话,意思就是逼她在这时不要供出他,否则,他不会让韩昭昭好过。 似乎顾钧在记,以顾钧的反应速度,她说什么都能被改了。 一对二,她不占优势,人在矮檐处,不得不低头。 她咬牙,抬起头,跳过了陈子惠来的那段,现场重新编了一段:我没有烧,我看不懂账,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又懂账本的,我就想这账一定很重要,抱着它抱了一晚上,没想到这只是他虚晃一下,这账本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