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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的丫鬟晓玉也不是个很机敏的,也不是按照大家的标准训练出来的,陪着韩昭昭熬到半夜,自己困得直打哈欠, 好不容易等到韩昭昭睡下,自己连忙奔向床,挨上枕头就睡,从晚上到白天,睡得死死的。 韩昭昭下床,蹑手蹑脚地穿上鞋, 披了件衣服走出去,路过晓玉的时候,还瞟了她一眼, 一手抱着枕头, 一手抓着被子, 睡得正熟 。 韩昭昭出去的时候, 人躺在床上, 连动都没有动。 她出了房间,只见一片月华如水,浇在地上。 远远地,韩昭昭见到墙角下站着一个人。 身手敏捷,为了避开人,是翻墙进到院子里的,与韩昭昭约好了是三更天的时候。 经历了假扮云飞一事,韩昭昭处理起事情来愈发谨慎。 见到远处模糊的人脸,韩昭昭不敢完全确定这人就是那跟她说好了的下人。 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那边挪了一阵,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确实是她熟悉的人,站在墙角 ,衣服上还粘着土。 他年纪比韩昭昭大不了多少,打小就跟在韩昭昭身边长大,韩昭昭出门,都要他再前头保驾护航,在下人里头,算是跟韩昭昭关系最近的。 与韩昭昭关系走得近,自然也带来一个后果,寄居在陈府中,他们是极其不受欢迎的,能不用他们干的事情,陈子惠是一点儿也不会让他们干的,几乎是当个闲人来养的。 比如他,就被分配了个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差事看着底下的人打扫庭院,还是后院,离陈子惠处理事务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可陈子惠没有想到,他会在晚上溜进前院。 陈子惠戒备别人,院中没有很多人,正好给了他以可乘之机,他身手敏捷,会些功夫,晚上扒在墙外听。 今天韩昭昭看陈子惠举动异常,觉得那边会有事发生,便叫了他过去盯着。 晚上我见陈子惠那边来了一个人,那人说了什么? 这下人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大概就是陈子惠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救援,任由匈奴人围着韩德元。 起初,韩昭昭是信了表面上的话的,但后来一细想,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真的想拖延时间,借匈奴人围困之手把她父亲除掉,说这边召集不来兵马,再晚两天,点完兵再去,找这种借口,不是更合适吗? 陈子惠却没有,还一大早把她拎起来,带领清点好的兵马上路。 陈子惠是要把局势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有观望的架势。 韩昭昭更倾向于陈子惠因为今天解药的事情,对父亲产生了怀疑,在试探,试探出来东西,再动手,一击即中要害。 晚上他只见了这么一个人? 是。 陈子惠在屋里做的事情,韩昭昭想知道,但也问不出来,下人趴在墙外,知道的有限。 他在话里话外没有提起我来? 没有。 好。 韩昭昭点头。 线索依然不很明晰,但有点是点,只要抓住了一点儿,韩昭昭便能顺着它艰难地往下走。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韩昭昭瞧了一眼四周,安静至极,让这下人翻墙回去。 已是五更天,不多时,鸡鸣声该响起,不能再让这下人在这里停留。 在他转过头,正欲攀上墙,韩昭昭下意识地瞥过陈子惠的房间,透过窗纸,看见屋里点了一支蜡。 刚才分明没有的。 等等。 她叫住下人,声音低,下人一愣,转过身来,机警地扫了一遍四周,没注意到陈子惠屋里如豆的烛光。 问了句:何事? 韩昭昭用手指暗戳戳地陈子惠的屋里:陈子惠屋里刚刚点上了蜡,你先别动! 下人一哆嗦,回头,又见一个人影打在窗户纸上。 陈子惠点上蜡,从床上起来了,看样子是往门的方向去的。 韩昭昭的心快跳到了嗓子尖,若是被陈子惠发现了她,她就完了,陈子惠第一个要报复的人便是她,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血腥的场景以及陈子惠皮笑rou不笑的笑容。 思绪纷繁复杂,快要把她淹没。 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地掐了胳膊一下,要镇定。 你先躲到柱子后面,不要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低声吩咐下人,还带着颤音。 戳了戳下人,示意他过去。 于此同时,自己走到屋子的侧边。 韩昭昭的旁边是一层窗户纸,窗户纸下头正是晓玉的床,若是用手把窗户纸捅一个窟窿,可以见到晓玉裹着被子睡得正熟。 她翻身的声音,韩昭昭都能听得见。 选这个位置是无奈就近,别处,韩昭昭实在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又能在陈子惠可能进来的时候显示她只是随意转转,又能在陈子惠推开门之后立马站好。 韩昭昭甫一站定,只见陈子惠打开了房门,手拎着一盏纸灯笼。 开门、关门,提灯走在院中,天上是一弯往西山游走的残月和点点星辰。 千万不要再往前走了,出门后,转个头,去瞧瞧后院,韩昭昭在内心里祈祷。 右边有影影绰绰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