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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死死地咬住唇,咬出血来,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入耳的是强烈的金属撞击声。 韩昭昭这边有一个下人手中的剑被折断,哐地一声落在地上,手敏捷地擦着刺客刀的刀背而过,堪堪夺下他手中的弯刀来。 陈子惠想起韩昭昭的那张脸,白嫩的肌肤,被刀刃轻轻一碰,怕就是要破了,渗出鲜红的血珠来,若是沦落在这弯刀的利刃之下,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他又想起来韩昭昭的一抹笑,那么灿烂,那么明媚,让人忘记了所处的时间、所在的空间,他也是想不起来这笑容是在何时何地见过。 蜷缩的五指松开,缓缓地做了个手势,在房顶上的人立马打开帐篷的活口,从上面跳下去,持着刀,如同天降的神兵般,杀了个措手不及。 片刻,韩昭昭才从方才一把刀差点儿抵到她脖子上的惊险刺激时刻回过神来。 是陈子惠的人,陈子惠终究是没有狠心把她扔下来,任由她自生自灭。 哪怕她是快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对陈子惠依旧没有一点儿的感激,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于陈子惠而言还有用处,如果自己只出身于普通人家,长相又普通,小命大概率就要在今天交代在这里了。 她面上喜极而泣,心里冷笑。 从帐篷顶上跳下来了人,外面又涌进来一堆人,立马,匈奴人处于下风,败下阵来,几乎全被生擒,还有几个还没等到人近身,直接撞到刀口上,自杀身亡了。 韩昭昭立在中间,心里极为冷静地看着。 一阵冷风从门外刮进来,吹起她大氅上的绒毛,冻得她身子一抖。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是陈子惠提着一盏昏暗的灯过来。 进屋后,他便看到了一摊血迹。 见惯了鲜血和尸体,他已经坦然,一边叫人收拾屋里的几大滩血迹,一边让亲信拉着还活着的匈奴人去审问。 在下人还没来得及抬走尸体的时候,自己先伸手探到了他们的袖子里,衣服的口袋里,甚至拿出他们的弯刀还掂量了掂量。 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与之前知道的一样,他们是匈奴人。 陈子惠不禁冷笑,用余光瞟向韩昭昭。 见他这副模样,韩昭昭身子十分自然地一抖,接着眼泪汪汪地瞧着他。 他的手上还粘着血,向韩昭昭走过来。 见那血,韩昭昭后退两步,一个踉跄撞到了墙上,痛感袭来,本来刚才就被吓得不浅,这回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来,脸色更是煞白,看不到一点儿血色。 与地上一摊流淌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今日受惊了,我来迟了。 陈子惠温和地说了一句,似乎是见到韩昭昭这般害怕的表情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人的血,没再往她跟前靠。 陈子惠暗暗叹气:没想到匈奴人盯你盯得这么紧,惯会使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韩昭昭在心里暗讽他,明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怀疑我,纵着他们使这些法子,把我当做诱饵,试探我,最后还拿这些话来诓我。 还有脸说自己来迟了,我呸!满嘴胡言! 表面上,韩昭昭依旧柔弱,被吓怕了,还缓不过劲儿来。 她倚着墙,一手轻轻揉着被撞得生疼的后背,一手抹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陈子惠的手上粘着血,怕她见血害怕,不敢靠她近身,嘱咐旁边的晓玉,要她好好宽慰韩昭昭,自己去河边净手,很快就回来。 刚提着灯转头,忽然有人扑过来,多年处在战场,又有多次被刺杀经历的他来不及思考,第一反应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剑,抵在那人的脖颈。 回头一见,却是韩昭昭,剑尖离她的脖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甚为惊恐,大滴大滴的泪珠滚滚淌下来,衣角浸湿了一片。 陈子惠尴尬至极,收回剑:是我误会了,吓到了你了,你没事吧? 韩昭昭摇了摇头,眼里又涌上一层水雾,脸上淌着的泪珠比刚才更甚。 他的袖子被韩昭昭死死拉住,她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甩都甩不开。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嗫嚅出声:我不想在这屋子里呆,屋子后面是山,黑黝黝的。我害怕! 陈子惠犹豫了一下,安慰道:来刺杀的匈奴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我再多派些人守在这里,不会再出事的。 说得诚心诚意,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迹:我去河边,一会就回来。 我跟你去。 韩昭昭的手拽得更紧。 那边黑得很,怕有埋伏的匈奴刺客,你吓坏了,先在屋里歇一会儿。 我不要在屋里。 韩昭昭的脾气上来,死死抓住陈子惠,摇头,仿佛一只炸开毛的小奶猫,怎么抚,这毛也顺不了。 陈子惠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有脾气。 她眼里又有泪水淌出来,滴到陈子惠的袖子上,化开了一摊才刚刚凝结住的血。 别碰这里,这里是血,脏。 陈子惠拉住她的袖子,欲要移开她的手,怕这只手上一不小心就沾染上了血污,不料,韩昭昭的手捏住他凑过来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