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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疯狂翻涌的波涛又落了下来。 这片刻的沉默让韩昭昭心里不安起来,试图找些话题。 看到这一片黑暗,想起来未卜的前途。 后日便要启程吗? 是,后日一早。 蓦然引入的话题,让陈子惠揽在她腰间的手一松。 有些事情又涌上心头,情绪被欲.海的风浪卷着,升到了至高点,又狠狠地跌落下来。 他想事情,素来多,这一次去中山郡,生死未卜,若是撇下她一人,对她来说,也是太难了。 上辈子,痛失所爱,独活在世间的滋味穿过了百年的时光,如今再一回想,仍然痛彻心扉。 若是换作了她,又会如此? 或许会有些许的遗憾,毕竟,是与她结过发的夫君,是与他共饮过合卺酒夫君,是她第一次成婚,便是这样凄惨收场。 看惯了起起落落,深知世事的难料之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揪,是他自己强求了,怨不得她。 手放下了方才团住的鸳鸯玉坠,看向她的眼睛。 喘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淡定下来,才道:外面有一些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现在就要去,这样急吗? 是,事情紧急。 韩昭昭的手抓住他的袖子,白皙的指缝间是大红色的绸缎。 碰到他衣袖的一瞬,他的心里地动山摇。 是何事? 韩昭昭柔柔的声音响起。 陈子惠咬了咬牙,编了个理由:是那边有了动乱。 又怕她担心,又接着道:是小规模的动乱,但就怕闹起来,不好处理。 什么时候能回? 应该是一刻便好。 也是胡诌了一个时间。 目光又落在她身上,霞披半掩,露出里衣,系带勾肩膀上,细细的一条,微微偏过头,望他的时候,在他的角度看来想,下巴正好蹭到了藕荷色的系带。 方才是地动山摇,如今便是山崩地裂、洪水决堤。 不能再在这里留下来了。 可转头,又见她穿得单薄,便嘱咐道:若是冷的话,再披上一件,那边有你的几件衣服在。 说罢,扭头往房门外走去,脚步匆匆。 路过烛台时,见到燃尽了的红烛,想到刚才韩昭昭说的怕黑的话,又利索地点燃了烛火,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怕勉强被压制住的欲.望又翻山倒海而起,陈子惠再没朝后边望,匆匆走出了门,出门的时候,不忘将门轻轻关上。 韩昭昭半倚在立着的枕头上,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从屋外到墙外,慢慢消失不见。 陈子惠人一走,立马被一股寒意包围,身子只抖了一下,便到了方才陈子惠指的那个地方,拿了件外衣来披到身上。 刚才,陈子惠说是有中山郡过来的军报,说是那边有了动乱,规模不大,但是要及时遏制住,以防将来出大乱。 可是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夜晚里,她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来报信的人的脚步声,似乎是在与她相拥的时候,凭空从陈子惠的嘴里冒出来这么一件事。 一时,万般疑惑。 新婚之夜,下人们都守在院外,没有他们的吩咐,便不进屋。 院子甚大,一栋正房旁边搭了两栋偏房,卧房、厅堂以及书房应有尽有。 从窗户外望去,此时除了卧房以外,无一处点着灯,也不知道陈子惠去了哪里。 窗外的冷风呼啸,韩昭昭又将身上的衣服裹得紧了一些。 好在,陈子惠未到时,她曾在这屋子里转过几圈,还识得路。 出了卧房,走到厅堂,依然是寂静的一片,正对着屋门的是三位长辈的牌位,伫立在上面,俯瞰屋内的一切。 只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她便抬脚往前走了,穿过一道雕花门,便是书房。 若是陈子惠真的没有骗她,人就该去了书房。 为了不惊扰陈子惠,这一路,她没有拿着蜡烛引路,往屋里望去,亦是黑漆漆的,与外头没什么分别。 等到雕花门处,她的耳朵贴上去,隐隐约约地听到水的流动声,是水花被扬起又落下的声音。 她记得在书房的侧畔有一间屋子做浴室之用,与书房间又隔了一道屏风,人在浴室之内,是望不到外面半点景象的。 估摸着陈子惠在浴室当中,韩昭昭大着胆子,跨过门槛,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书房内。 进了屋内,再走上一小段,往右偏,贴着墙的地方,便是一张桌子,桌子的一边立着一个烛台,蜡烛已经熄灭了,蜡油滴到纸上,已经凝固。 想是许久之前才点过灯。 桌子上堆着好几摞纸,上面都是满满的字迹。 韩昭昭扫了一眼,本是不欲动这些东西的,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父亲仍然在中山郡,不知是安是危,也不知陈子惠意欲何为。 她便下了决心,要去瞧个清楚。 屏风内的水声比方才更加大,一声接着一声,不再是方才悄然潜入她耳畔的感觉。 他在沐浴,想来,一时半会,是从里面出不来的。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不冒风险,哪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她咬了牙,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举到窗前,借着黯淡的月光,看上面所书的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