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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知许惨白着脸,不敢看盛怒的文卓,膝行了几步软声道:夫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文卓却是信也不信,厉声对底下人道,马上把这脏物拿出去烧了! 烧不得啊老爷!秋棠连忙出声阻拦,这上面还写着姑娘的生辰八字,万一烧坏了怎么办? 她泪眼涟涟,心中却渐渐清明起来,明白了文雪音的用意。 婢子觉得,还是请高僧来作法,将这东西交给高僧处置! 文卓皱眉,正要再说什么,秋棠立时呜呜着哭了出来,老爷,这可是姑娘的一条命啊。 文卓喉间哽了哽,望了眼面色不堪的文雪音,咬牙沉声道:快去香山寺请高僧来。 交代之后,文卓青着脸出了屋,孙知许也被丫鬟扶了出去,待屋里的人走尽,只剩下秋棠一人时,床上上一瞬还气若游丝的文雪音掀开一双冰凉的目,轻声道:他知道。 秋棠身形微颤,目光也于哀伤中渐渐落定。 夫人的死,并非意外。 当年文雪音亲眼看见阿娘被孙知许害死,那时她还年幼,将所有为母亲复仇的愿望都寄于父亲,换来的是她被送去香山寺长住,换来的是孙氏被扶正。 后来文雪音回到文府,看见她的父亲将亡母牌位和旧物细心收好,也偶尔会在同她提起母亲时红了眼眶,所以文雪音想原谅他一次。 这些年她一直在试着原谅父亲。 但是今日,父亲毫不犹豫打孙知许的那一巴掌让文雪音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这些年她身子不好,一日日沦落到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都是因为孙知许。 原来这一点,父亲一直是知道的。 他在她这个孤女和他的儿女夫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文雪音惨然一笑:秋棠,我这辈子活得真是可笑,总是寄希望于让别人给我些什么。 姑娘......秋棠心里一揪,生怕今日这事又拖累了姑娘的身子。 她们姑娘的身子可是半分都经不起折腾了。 从今以后,我想要的东西,我要自己抢,自己拿。文雪音深吸了一口气,已然强行压下眼中的泪光,转眼神色恢复如常。 须臾,文雪音听见外面道:香山寺的高僧到了。 第8章 香山寺由历代皇帝负责派专人修葺,百年下来已成皇家朝拜之地,如今寺院牌匾的题字还是乐朝的开国皇帝亲笔所写,整座山寺几乎覆盖半座香山,恢宏壮丽。 这遭若不是丞相派人来请,而当朝丞相又是皇帝的亲舅舅,恐怕还请不来香山寺的高僧。 太阳还未落山,一众身着素色长衫的僧人自相府正门被请入,为首的僧人温润俊美,不免叫相府的几个丫鬟悄悄多看了几眼。 文卓说明了缘由,他说得隐晦兼又犹犹豫豫,觉得是自己府中闹出的丑事,正解释着,就听僧首双手合十,道了一声:贫僧早料小姐会有此劫。 这话倒叫文卓一愣,紧跟着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崇敬。 请净业高僧详解。 净业道:有一法可解,需相爷出示小姐生辰八字,还需看过小姐面相。 文卓自不会推辞,忙请他至东院梨园中一去,净业轻轻挥手,后面跟着的一众僧人便就地等候不再向前。 绕过前厅,刚要走入梨园,远远听见一两声咳嗽。 净业闻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文卓却是登时面露欣喜,对秋棠道:小姐可是醒了? 秋棠应是,便率先进屋,提醒文雪音净业要进来了。 文雪音只穿着件简单无华的丝绸寝衣,发鬓微乱、发丝微垂,并无一丝不庄重,倒显出几分病弱怏怏的风情来。 她听见响动,抬眸望向声源,一双乌黑的眸子黯然无光,两双眸子对上,却是净业先垂下了眼。 文卓并未察觉净业的异样,只去桌上取了纸墨,将文雪音的生成八字写下来递给净业过目。 净业淡淡扫过纸上的墨字,对文卓道:小姐是阴年阴日阳时生,需要找一个阳年阳日阴时生的......冲一冲煞气。 冲煞气?这莫不就是......冲喜? 文卓微怔,试图从净业脸上找到半分玩笑之色,可他自始至终神情都颇为严肃,一双凤目凉薄如初。 文卓噎了一下,确认道:要找个男人? 自然。净业抿唇,待贫僧为相爷拟下最佳生辰,若可得此良缘,莫说小姐会平安度过此劫,更有可能会绵延寿数。 文卓心中暗惊,他以前从不信这种神鬼路数,可见净业说得如此认真,似乎不似作假,香山寺的高僧难道真的有破解之法? 此举干系到雪音的命,文卓心中的坚持渐渐开始摇摆。 文雪音侧目倾听,良久,听见文卓道了一声:请高僧指教。 于是净业掐指捻动佛珠,在那行墨字的旁侧落下一串生辰八字。 相爷切记,这是破小姐劫难的唯一之法。 留下这句话后,净业便离开了东院,与一众僧人被请去了禅室诵经,文卓沉默一瞬,将那行生辰八字单独撕了下来交给得力心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