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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见她慌张,笑问:为何不能验? 朱晏亭顿了顿:伤口不雅,不宜宣之人前。 然而她越是推拒,郑太后越是觉得可疑,她握着扶手,笑意满盈于目: 殊不闻扁鹊与蔡桓公?皇后不可讳疾忌医,毫厘之伤,也会腐侵肌骨,以后后悔莫及。 太后又道:那金簪究竟是刺伤,还是挑伤,是不一样的。诊法不同,治法也不同。 这话一出,不啻于一道惊雷,滚在众人之耳。 师广不知内幕,也能察觉氛围怪异。魏仓等骇然生惧,恨不得未在此间,无生两耳。 不知皇后可曾听闻最近长安有一首童谣? 太后一句一句,娓娓道来:哀家偶然闻之,惕醒不已。谶纬之言,事涉王孙,不得不慎查。 朱晏亭着实被她一言惊住了,久久没有出声。 事实上,昨日的大婚关乎的并非她一人的颜面,也与皇帝休戚相关。这是齐凌亲拟的诏书,亲定的皇后,也是他登基之后自己做主的大动作之一。 故而,朱晏亭原本以为这等阴私丑事,顶多暗中博弈,无论如何不会闹到明面上,让各自太难看。 然而当下的场面却是不管郑太后是否背后直接有参与童谣之事,她都觉得这是个可趁之机,不惜撕破表面的温情脉脉、同伤皇帝颜面,也要借此给自己重重的打击。 她怔然半晌后,微微笑了,轻声问:太后疑我? 是哀家老眼昏花,记不得皇后颈下是否有青砂了。 太后,那童谣说的是鸾,妾既聘与陛下为妇,为何是鸾,而不是凤? 可哀家记得,从前明贞太主起宫台,作了丹鸾台 妾母封爵比诸王,用鸾不僭越。妾住的是从前太后所居的椒房殿,执的是太后用过的金印,便真是谶言有所指,也该是凤吧? 郑太后冷冷一笑:是凤是鸾,就要看有无青砂缠颈了。 朱晏亭哑然片刻,将目光从太后身上挪开,直视前方,面无波澜,语气笃定,淡淡道:我颈侧无痣。 郑太后覆掌于膝,好整以暇:哀家也有意为皇后一清谬语,太医令,验伤吧。 当女侍医擦拭掉覆在皇后颈侧的厚厚脂粉,露出底下横陈的伤口时,太医令的面色就变了。 与女侍医暗暗对了几个眼神,女侍医靠近细看,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深深埋首,不敢多言。 太医令抬头看太后,张口欲说什么,欲言又止,满脸为难。 郑太后没有料到他们看了伤会是这种反应,皱眉:怎么回事? 太医令结结巴巴,脖子一梗,硬着头皮道:禀太后,这这已看不出是什么伤了、仿佛是是是咬伤。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太医令声音细若蚊蚋,脑袋几乎埋到地砖上去。 郑太后骤然变色,袍袖险些将案上幽幽生烟的博山炉打翻了去。 朱晏亭眼睛闭着,坐得背脊挺直,声音凛然,对太医令:太医令可还要验此伤是何人所为? 师广忙不迭摇头,身体往后缩,膝行退至殿中。 这样看来,太后不顾皇后劝阻,坚持让女侍医擦掉粉的一刻,场面就十分难看了。更遑论擦开看到的还是这样荒诞的一幕。 如此这般,显得太后今日的行为也荒诞不堪。 而坐在殿中执笔墨的小黄门还在一五一十,依照太后的吩咐,照着场景,录下将要送到宣室殿的脉案,狼毫端正的在竹简上滑过。 先住!郑太后出声喝止他,有些急躁望向太医令:这怎会? 偏偏此时皇后睁开了双目,问:母后究竟想查出什么样的结果? 郑太后一时答不出,只觉得血逆上行,一股热流猛撞额上,不由自主歪了背脊,靠在扶手上。 朱晏亭看向小黄门,吩咐:接着记吧。 她又转身问匍匐在地的太医令,声沉如水,徐徐道:我伤深否?当用何药?一日几次?可否沾水,能否再傅粉? 有劳太医令诊断,录上脉案,并呈陛下御览。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第一更,第二更还在写。 昨天经过我基友转达,回答文下小天使一个类似小彩蛋的问题:女主身上究竟会不会闻到生辣的味道? 这其实并非作者小说之言硬拗堆砌情景,是去年在长沙博物馆闻了出土的古香仿制品,也买过荀彧的十里香复原品来品过,辛追夫人是湘楚地区的贵族,生活习性对女主习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他们喜欢加丁香,丁香的味道是真的有点辛辣。汉朝用香在熏屋子这个意义上,更多偏向于辟邪和卫生保健,味道真是微辣,是好闻的,也真有点上头。这里是在架空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个小小的还原。 感谢这位小天使,连这里都看得这么细,让我觉得没有白用心思。 另外要跟大家道歉,我因为是很容易受影响的人,所以一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评论,失去了跟大家互动的乐趣,也错过了很多小天使的鼓励,错过接受你们批评指正的机会,但是想想,回过头专心致志为文负责,才是对你们最好的回馈。 --